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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塵落下,樹林深處傳來響聲,似是野豬的嚎叫,粗蹄聲接憧落下,那被白洲稱作叔父的中年男人,騎著一頭烏黑透亮的野豬從容而來。
黎畫與宋家家主面面相覷,雖沒有說話,但都將疑問寫在了臉上:現在是什麼情況?三太子……叔父?
白洲並沒有心情解釋,他神色誠懇地看向那個粗獷的男人:「叔父,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話還未說完,男人已是嗤笑出聲:「你妹妹殺光了所有可以繼位的兄弟,才在天君的扶持下,登上了帝位。」
「她是罪人。你又何嘗不是?」男人笑容漸冷,與白洲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上,盛滿了漠然:「不過倒是託了你妹妹和她兒子的福,如今帝位才會落在我手中。」
「算起來,你們二人,皆是帝位的第一順位者。我若是不知道你的存在,便也罷了,可現在看到了,便不能任由你們再逍遙世間。」
男人的視線在白洲與裴名身上,緩緩移動著,像是在打量著什麼:「我繼位之後,還未對魔域做出什麼貢獻,今日你們死在我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
聽著男人不留餘地的言辭,白洲心中約莫有了數,他叔父大概是想借著祭奠亡魂的名義,公報私仇,將裴名這個順位者殺了。
偏偏又在此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魔氣,便想著將他一起剷除掉,免得留下後患,屆時帝位再有動盪。
想的是真好啊,一石二鳥,既能除害了威脅他帝位的繼位者,又可以順帶用裴名的性命,征服魔域的民心。
誰讓裴名曾為了見到生母,生生屠了魔域十城魔修。
魔域之人,哪個提起裴名的名號,不是恨得咬牙切齒,想要將他碎屍萬段。
見毫無轉圜的餘地,白洲也不再廢話,他知道叔父前來,定是帶足了人手,他們絕對不是來人的對手。
他也清楚,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想要投機取巧,偷奸耍滑贏得戰鬥,簡直是痴人說夢的想法。
他們只能硬碰硬。
不過他們絕無勝算,除非加上裴名,差不多可以與魔域打個平手。
只是裴名為了復活宋鼎鼎,甚至面對陸輕塵的折辱,也沒有動搖朝聖的決心,又怎會因為這些人而停止朝聖。
所以他們必死無疑。
白洲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身側的兩人道:「準備好了嗎?」
兩人還有些懵:「什麼?」
「黑野豬的耳朵最為脆弱,魔修在白日視力不太好,最為懼光,必要時儘管用些下三濫的招數。」
「你們先沖,我隨後。」叮囑過後,白洲取出僵蟲,暗暗觀察著他的叔父。
僵蟲如若沾到人身上,便可任由僵蟲的主人在短時間內操控,不過他叔父向來小心,他根本沒機會靠近他的叔父。
不過片刻之間,空寂的林中重新熱鬧起來,只是黑壓壓望過去,那成百上千的黑野豬與魔修,看起來極為滲人。
黎畫打了個哆嗦,想起為首那人與白洲的對話,大概知道那人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他只好與宋家家主硬著頭皮沖了上去。
魔修們沒有親自上前,光是放出百頭黑野豬,那場面已是極為壯觀。
滿地的飛塵揚在空中,嗆得黎畫有些睜不開眼,他近乎機械地揮舞手中的玉闕劍,怎麼也沒想到,封劍後的第一次見血,竟是用在了一群牲畜上。
他神色麻木,心中謹記著白洲的話,劍劍砍向豬耳朵,忍不住算計道,這麼多豬耳朵若是鹵一下,大概夠他吃上一年半載了。
許是多年未再出手,黎畫應對久了,便顯得有些吃力。
宋家家主那邊更是慘不忍睹,接憧而至的黑野豬令他應對不暇,一個不小心,就被黑野豬的獠牙頂飛了出去。
眼看著兩人便要精疲力盡,而裴名還要繼續向前朝聖,白洲也徹底沒了辦法,只能自己也沖了上去,拼盡全力解決黑野豬,意圖朝著叔父靠近。
誰料一轉眼的功夫,狡猾的叔父已是隱沒在了人群中,他找不到叔父身在何處,那僵蟲便也再難派上用場了。
不過片刻,三人已是渾身是血,衣衫襤褸,鬢間髮絲錯亂飛舞,狼狽地像是街邊餓了幾天沒吃飯的乞丐。
許是覺得進度太慢,隱匿在魔修中的叔父,向早已經難耐的魔修們下了命令,他們猶如鬼影般在深林中穿梭著。
魔修手中的鐮刀狀兵器,在樹影下閃爍著微微寒光,凜冽冰冷,血液與殘肢在空中飛舞著。
很快,宋家家主已是負了重傷。
不出意外的話,再打下去,他們就算不命喪在黑野豬的獠牙之下,也要被魔修們砍成肉塊。
然而三人無一人退縮,越戰越勇。
宋鼎鼎看著這場面,心下生寒。
要因為她一人,牽連他們這些無辜的人嗎?
倘若他們死了,就算裴名朝聖后令她魂魄歸體,她還有何顏面存活於世?
陣陣寒風襲來,宋鼎鼎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箭似的急匆匆沖了出去。
神仙府外拴著的神獸——那雨澤獸聽聞是上古神獸,往日司雨神在天族降雨時,雨澤獸便會口吐閃電,令三陸九洲電閃雷鳴。
方才白洲說魔修們懼光,此處樹林茂密,將陽光遮擋了乾淨,反倒為魔修們提供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