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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不卑不亢道:「這位小姐的父母,已經在來海島的路上。就算少爺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姑娘家想想,若是毀壞了這位小姐的名聲……」
她沒再繼續說下去,少年沉默片刻後,一字一頓道:「若是毀壞了她的名聲,我娶她。」
此話一出,倒是讓翠竹有些無言以對了。
龍族公主趁機裝模作樣道:「誰讓你擅作主張,將這可憐的小姑娘鎖進屋子裡?你真是主意越發的大了,你是想要氣死我嗎?!」
說著,她捂著胸口,身子前後搖晃了兩下,作出一副隨時都要被氣暈過去的模樣。
往日裡,她這般做,少年都會毫不猶豫的扶住她,而現在,他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便抱著昏厥的宋鼎鼎徑直離開了房間。
龍族公主的動作頓住,臉色微微有些僵硬,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少年走得遠了,她才發瘋似的,對著屋子裡滿地的狼藉尖叫起來。
一聲尖利的喊叫過後,她拎起翠竹的衣領子,怒聲喝道:「為什麼不鎖窗戶?!」
他根本不知曉海島之外的世界,更不懂什麼叫靈力和結界。
這滿屋子都被那女娃娃摔得亂七八糟,而這東廂房緊挨著她的寢室,他方才一言不發的離開,定然認為女娃娃鬧出那麼大動靜,她卻都沒有聽見,定然是跟翠竹一夥的。
翠竹低著頭,沒有解釋一句,任由龍族公主泄憤。
直到龍族公主雙目通紅,咬牙切齒道:「殺了她,去給我殺了她!」
「不可以。」翠竹終於開了口,她攥住龍族公主的手:「天君已經通知了她爹娘來接她,想必此時正在來的路上,現在殺了她,只會讓她爹娘生疑。」
「生疑又如何?他們有膽子敢背叛天君?!」
見她似乎失去了理智,翠竹拍著她的手,輕聲安撫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公主再忍忍,等到給太子淵換心之後,屆時滅了宋家全族,給公主消氣。」
聽到她提起天族太子裴淵,龍族公主像是被抽乾了渾身的力氣,她緩緩蹲下身子,紅著眼眶問:「那現在怎麼辦?」
翠竹輕輕擁住公主,思索道:「翠竹現在便去看著他們,以宋家到此地的路程,想必今日天黑之前,她爹娘就能抵達海島。」
「那你快去,千萬看緊她,不要讓她胡說八道……」
翠竹應了一聲,先扶著龍族公主離開了滿地碎渣子的廂房,狀似匆匆離去,離開院落後,卻一下放慢了腳步。
她並不急著去找他們,就算裴名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事情只會變得更有意思。
……
宋鼎鼎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
她躺在柔軟的榻上,溫度適中的湯婆子裹在被褥里,暖的四肢都微微發熱。
在她出聲之前,少年便已經察覺到了她醒來,他捧著手裡的白粥,坐在榻邊,將她輕輕扶起:「鼎鼎,先喝些粥暖暖胃。」
他用湯匙舀了一勺白粥,吹到溫熱,小心翼翼的送到她嘴邊,輕顫的手掌代表著他此刻緊張的心情。
宋鼎鼎就著他的手,喝了小半碗白粥,她咂了咂嘴:「白粥里要是放些雪菜、筍丁和雞肉更好喝。」
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話,不是指責他母親,也不是怪罪他,卻是在品嘗這白粥的味道。
少年低聲道:「對不起,鼎鼎。」
「是我考慮不周全,與你同寢而眠,沒有顧及到你的清譽和名聲……」
宋鼎鼎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龍族公主怕是以此為藉口,試圖將她關進廂房裡的事情糊弄過去。
畢竟廂房內,被她砸得一片狼藉,少年進去廂房,肯定看到了那些摔碎的東西。
稍稍用腦子一想,便知道此事與龍族公主脫不開干係,而公主總不能實話實話,只能小題大做,用此事作為擋箭牌了。
也只有少年相信這扯淡的理由了,撇開她的年齡不說,這海島上就這幾個人,只要龍族公主不想將他們同寢而眠的事情說出去,誰會知道此事?
宋鼎鼎發現,她的直覺是對的。
她不能直接將真相告訴少年,因為只會得到兩種差不多的結果,一個是他不相信她的話,而後將龍族公主拉到她面前來對質。
另一個則是他相信了她的話,接受不了現實,跑去質問龍族公主真相。
而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少年最後面臨的結局,都將會是龍族公主見事情隱瞞不住,不得已之下,只能撕破臉皮,將他囚起來,直至剜心那日。
換位思考,假設有人告訴她,她父母待她好以及將她撫養到這麼大,都只是為了要她的心臟,給她哥哥換臟器。
首先她會覺得告訴她這件事的人是個瘋子,其次她不一定會相信這件事,但她肯定會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父母,並從他們口中得到對此事的否定。
因為只有得到他們的否定,她才能徹底安心下來,不會再將此事放在心中時時刻刻掛念著。
宋鼎鼎可以站在少年的角度上,理解他,尊重他,但她既然選擇暫時留下來,便希望自己能盡其所能救他出去。
而不是看著他跑去質問龍族公主,以至於最後淪落到更為悲慘、淒涼的境地之中。
宋鼎鼎噙著一口白粥,垂眸沉思起來。
她那日說自己跟著父母偷偷跑出來,不小心掉進海水裡,而天君並沒有懷疑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