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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可能。
黎枝沒想太多,畢竟做手杖比木筏簡單多了。
她看了一眼裴名的腿,知道他站不起來,便在柴房裡,選了些粗壯的樹枝。
她一刀刀將刮手的樹皮削掉,用竹篾捆綁樹枝,加長固定住,做出一雙腋下拐杖。
裴名原本是想要一根手駐的拐杖,誰知她卻是如此手巧,做出一雙他從未見過的手杖。
這手杖上寬下窄,撐在腋下剛剛好。
他多看了她兩眼,眸中帶著不易察覺的讚賞,手臂扶著牆壁,緩緩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六絲蛛咬傷了他的膝蓋,毒素迅速侵入骨髓,雙腿基本失去了知覺,全是靠著拐杖為支點,撐起了全身。
裴名借力走到了柴房外,兩三日沒看見太陽,只覺得掛在當頭的陽光刺眼得很。
黎枝很有眼色,她將小板凳遞上去,又上前扶著他緩緩坐下。
待裴名坐穩了,便將一雙拐杖收好,倚在堂屋下的門旁。
她從屋子裡拿出了納鞋底的針線,搬了一隻小板凳放在他身旁,針線筐放在膝蓋上,就著陽光將針線穿引起來。
黎枝一做起事情,便會忘卻其他煩惱,她神色專注,一針一線縫製著手中的鞋底。
裴名就坐在她身旁,百無聊賴的看向院子裡,那隻正在打盹的大黃狗。
黎枝瘦的可憐,但這隻狗卻一身肥膘,顯然比她吃得還好。
一聲低不可聞的吸氣聲,讓他回過神來。
他視線落在她身上,見她捏住左手食指,似乎是被針扎了一下,不由得輕嗤一聲。
黎枝放下針線筐,從柴房裡裝了一小碗草木灰,放在板凳上,往手掌心上塗抹著。
她一攤開手,裴名才注意到,她整個手掌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
而她剛剛那聲吸氣,不是因為食指被針扎到,而是因為食指上一道兩寸長的傷口。
一看就是被利刃劃傷,想必是她做手工,雕刻木頭的時候不小心被刀劃傷了。
裴名抬起黑眸,輕瞥了一眼她的傷口,餘光落在倚在房門上的手杖,抿住了唇。
「把手給我。」
完
第81章 八十一個鼎
◎他是好人◎
黎枝聽見他的聲音, 塗抹草木灰的動作一頓,她還以為他要幫她塗,連忙擺手:「我自己可以……」
話音未落, 他便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骨節明晰的手指, 輕輕拂過她的掌心。
指尖過處, 傷痕皆是消失不見,只餘下絲絲血色, 像是在證明曾經掌心有過傷口。
黎枝怔愣的看著自己的手, 良久, 她抬頭看向他:「大哥哥,你是做什麼的?」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詢問關於他的事情。
裴名沒有說話,他垂著眸, 看著她的手微微失神。
她叫他大哥哥, 而宋鼎鼎以前也喜歡這樣叫他。
不知為何, 他總能在她身上,輕鬆捕捉到宋鼎鼎的影子。
他一直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關於她的一切, 沒想到回憶會這般輕易被勾起。
裴名鬆開黎枝的手, 又將她另一隻手上的傷口也癒合了:「你覺得呢。」
他語氣淡淡的, 明顯是在隨口敷衍她, 但黎枝卻看著他道:「我不知道, 但你應該是好人。」
他一偏頭,便對上了她亮晶晶的眼睛, 原本想要說出來的話, 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裴名垂首, 輕笑一聲:「好人?」
他的笑容略顯譏誚, 滲著微微薄涼。
黎枝點了點頭。
在她的邏輯中, 他會幫她癒合傷口,必定是醫修一類的修仙者。
醫修皆是救死扶傷,懸壺濟世的人,自然是好人。
若是按照這個邏輯捋下去,那他當日渾身是血,大概是因為救人,才會身受重傷。
而幫助他的魂魄姐姐,便是他曾經救助過得人,死後化為鬼魂,也要守護在他身邊,以報救命之恩。
至此,便形成了完美的邏輯閉環。
裴名哪裡能猜到一個不到八歲小姑娘的想法。
許是她的神色太過認真,他微微側過身,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就算她這樣說,他也不會放過她。
這樣想著,裴名鬆開了她的手,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那隻正在打盹的大黃狗身上。
黎枝手上的傷口一好,做起針線活更是得心應手,不過一下午,便將平日裡兩天量的鞋底納好了。
到了傍晚,她正要去柴房下麵條,院子外卻傳來了一聲喚:「枝枝,開門。」
大黃狗吠叫的厲害,黎枝聽出了那人是隔壁劉嬸的兒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準備先去院子裡給他開門。
她往前走了兩步,才想起裴名還坐在外面,連忙拿著拐杖遞給他,半攙半扶的將他扶進了屋裡。
待安置好裴名,黎枝小跑到院子門口,拿下了閂門的木閂。
劉嬸的兒子叫李檀,生得一副書生模樣,氣質文弱,一襲青色長袍,相貌堂堂。
只是他身有隱疾,家裡又窮,已是弱冠之年,卻還未曾結親生子。
劉嬸覺得黎枝長得好看,門戶相當,又是個懂事的女子,便有意想讓黎枝給她做兒媳婦。
但現在黎枝年齡還小,要等個五六年,待她及笄之後,再上門求親。
李檀站在門外,手裡提著一包雲片糕,見她開門,笑容溫和:「你哥哥又被他師父扣下了,這是他讓我給你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