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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美好, 足以讓人不擇手段得到她,占有她, 毀滅她。
裴名想, 或許以女裝接近她, 本就是他的損失和失策。
宋鼎鼎久久等不到回應, 不禁疑惑的抬眸看向身側的裴名。
兩人四目相對, 不過短短一瞬,她便臊紅了臉,後撤兩步,與他保持開了距離。
有時候她真的搞不懂,裴名明明是個女子,身上卻總有著不同尋常的壓迫感。
還有他看她的眼神,近似褻瀆,又不沾染分毫情.欲,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清泠孤傲美人該有的神情。
「裴小姐……」她低著頭,將自己的話作出了一個總結:「我師父很喜歡你,如果你跟他商量,他或許會找無臧道君幫忙。」
要不是生死攸關之際,宋鼎鼎才不想招惹無臧道君,畢竟是原主的滅族仇人,誰知道會不會認出她來。
但現在天色將黑,水鬼到了夜裡就會上岸來殺人,而撐船的老叟也是水鬼,走不走都必死無疑。
她現在能想到,唯一有能力殺掉上千水鬼的人,就是那個一人屠十城魔修,還能幹掉魔域女帝,戰鬥力超強的無臧道君。
修仙界各門派弟子身上的靈力被秘境壓制,誰知道亦正亦邪的無臧道君體內,到底是靈力,還是煞炁?
裴名輕撫她的鬢髮,淡淡道:「我試試。」
宋鼎鼎一聽這話,連忙去喊在一旁迴避的黎畫,她搓了搓手,神色忐忑道:「師父,裴小姐有事情想跟你單獨說。」
黎畫臉色一黑:「單獨?」
「對,我可以迴避,就你們兩個私聊。」
宋鼎鼎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還特意咬重了『私聊』兩個字。
黎畫拼命搖頭:「不行——」
宋鼎鼎疑惑的看著他:「什麼?」
許是察覺到自己反應太大,他唇線微抿,像泄了氣的河豚:「我的意思是,不需要你迴避,我們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生分。」
她想了想,點頭道:「若是師父不介意,那我不迴避就是了。」
黎畫心想,他當然不介意,身邊多一個人就稍微安全幾分,總比自己過去羊入虎口的強。
自從晌午的那件事過後,無臧道君也不說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現在嚴重懷疑無臧道君是個斷袖。
他雖然簽了賣身契,卻也不是這麼個賣身法。
黎畫唉聲嘆氣的讓馬澐先去江邊拖住老叟,踱步跟著宋鼎鼎去了礁石邊找裴名:「裴,裴姑娘,你找我有什麼事?」
見他說話時結巴的不成樣子,裴名斜睨著他:「聽說你跟神仙府的無臧道君有勾結?」
黎畫:「……?」
「阿鼎都告訴我了。你不必隱瞞,無臧道君就藏身在隊伍中,你指認出來是誰,我不生你氣。」
黎畫:「???」
不是,這又是什麼情況?
誰是無臧道君,他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所以誰能告訴他,現在應該怎麼接戲,是表現出抵死不認,還是要看起來寧死不屈?
黎畫眉頭皺的快要能夾死一隻蚊子,他垂在身側的手,收攏,攥緊,再收攏,再攥緊。
就在黎畫甚至想破罐子破摔,說自己其實就是無臧道君時,裴名淡淡的嗓音倏忽響起:「你是在做手勢示意我們,漁舟遠處身著蜜合色綾衣之人,便是無臧道君?」
他話音落下,宋鼎鼎和黎畫同時抬頭看向漁舟旁。
遠處江面開闊平靜,重巒迭嶂,青黛縹緲,似潑墨山水畫,而漁舟遠處一抹蜜合色身影顯得微微突兀,像是硬生生割開陰陽的分界線。
許是察覺到有人注視,那道身影緩緩轉過頭來,淺銀色長髮隨著他的動作輕揚。
他皮膚雪白,唇色絳紅,眉眼中透著波瀾不驚的沉穩,卻不顯老氣橫秋。
淡淡淺黃白的蜜合色,溫暖耀眼,帶著少年特有的明媚,沒有絲毫點綴,卻一眼便讓人再也挪不開視線。
宋鼎鼎眸色錯愕,倒吸了一口氣:「這是……無臧道君?」
黎畫抿了抿嘴,這人長得跟無臧道君倒是差不離,就是這種光芒萬丈的明媚少年感是鬧哪樣?
他望向裴名,卻見裴名面部神態微滯,心下頓時明白過來,這是無臧道君搞了個分.身出來。
因為只有一個主神識,化出分.身,剝離神識後,現在這個女裝的『裴名』就會暫時像傀儡一般。
此刻無臧道君的神識,應該就在那個蜜合色綾衣的分.身身上,主導操控著分.身的思想和意識。
黎畫想到這裡,不禁咂舌。
說起來,他都要忘了,無臧道君比他年齡還小些,約莫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倒是年輕的很。
莫非無臧道君是覺得女裝施展不開,所以才換回了男裝的自己嗎?
見遠處那抹蜜合色身影走來,黎畫回過神來,配合道:「沒錯,這就是無臧道君。」
說謊次數多了,難免臉皮就厚了些,此刻他臉不紅心不跳,任是宋鼎鼎善於察言觀色,也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眼前之人,與她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她以為無臧道君該是穿著冥色衣袍,黧黑的皮膚,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猶如武松,猶如包拯。
再加上強健的體魄,魁梧的身材,這才能配得上三陸九洲民間傳頌的『殺神』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