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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君朝遠處看了一眼,提醒:「說曹操曹操就到,人領過來了。」
還挺快。
這算得上是阮棠頭一次見楚臨溪,之前聽明景說起也是用的玉面郎君這個詞,但是她轉過身去看到那人時還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楚臨溪是被太子的心腹領過來的,他站在他的身側,更顯身形削瘦卻筆直,一身青衫頗具風骨,遠遠看去便帶著一股文人之氣,他的皮膚很白,面容異常俊秀,墨眉星眼薄唇微抿,甚至有些精緻的女氣,卻是時下流行的審美,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怪不得說老皇帝看到他之後,竟荒唐的以外形點了他做探花,這張臉的確過於出眾,朝堂之上甚至與曲來疏難分伯仲。
阮棠嫣然一笑,稱讚:「不愧是父皇欽點的探花,果然相貌出眾。」
這一笑,晃了所有人的眼。
楚臨溪也在打量阮棠,甚至從遠遠地過來時,他的關注便在這個女子身上。
他在寒窗苦讀數十載全成笑話,被打壓的留在文史館渾噩度日,同窗師門無一關懷,曾經有多親密如今便躲得多塊,萬念俱灰之下他甚至連信仰都產生懷疑。
這個國家,真的值得他如此愛戴嗎?
這個昏庸的皇帝、骯髒混亂的官場,讓他的努力都成了笑話。
但是他在困境中幾乎溺亡的時候,卻被救了上來。
公職調到吏部時,這消息簡直令人不敢相信,什麼樣的人能夠冒天下之大不韙對他施以援手,他這樣一個人又值得對方如此相救嗎?
但是那個出手相救的人一直沒出現。
後來他的同窗告訴他,是安定公主出手相救。
安定公主……
楚臨溪知道她,第一位以女子之身參政的公主,以雷霆手段在潮廷之上與太傅分庭抗禮甚至是治理貪官,有人罵她是牝雞司晨,有人用言語描繪著她的美麗心生嚮往,但是他不在任何一個行列中。
直到這一刻,他站在這裡,目光所及之處不過是一道背影,她披著狐皮裘垂在地上,手中漫不經心的晃著酒杯,聽到動靜後微微轉頭,那張艷麗逼人的面孔緩緩進入楚臨溪的視線之內。
他死寂的心口跟著悄然一跳。
男人機械性的做出行禮的動作,他聽到自己干啞的聲音:「微臣參見公主、太子。」
「平身,坐。」阮棠撐著下頜,看他僵硬的動作,壞心眼的逗弄:「探花郎,你笑一個讓本宮看看到底有多美。」
太子額頭青筋迸出:「明棠!」
如此重要的場合,她竟然又開始看到美色走不動路!簡直荒唐!
楚臨溪抿了抿唇,直奔主題:「多寫公主知遇之恩,楚某一介書生人微言輕,不知能為公主做些什麼?」
「你現在還不能為我做什麼。」
阮棠一笑,說道:「楚臨溪,吏部員外郎這個職位不高,你若有能力便從底層開始往上爬,能夠走多遠全看你自己,倘若你有能力爬到高峰,才有機會將那些害你的、落井下石的人踩在腳底下,也方有報答本宮的機會;
倘若你沒有能力,那留在吏部做員外郎,還是去文史館做修書匠,都無太大差別。」
想反擊,就自己向上爬!
楚臨溪身體一震,他深深的看著阮棠,眼眸中的墨色沉澱下來,再開口已是聲音干啞,卻異常堅定:「多謝公主教誨,必不辜負公主期望。」
阮棠眨眨眼,其實很想告訴他,如果說你熬不出頭也沒關係,單憑這張臉,日後也能在她身邊做個受寵的面首。
不過考慮到旁邊有一個凶神惡煞的哥哥在監督,只能遺憾作罷。
楚臨溪走出內院,不知不覺便走到梅林旁,他望著初開的梅花,不懼寒冷自有傲骨,無疑是讀書人最為喜愛的寓意,他曾經也做出無數讚美梅花傲骨的詩詞,如今……
男人譏諷一笑,神情漸漸堅定下來,傲骨有何用,在這個骯髒的官場,想要往上走就必須捨棄一切。
即便是為了報答公主的知遇之恩。
「楚兄也在!」
「還沒來得及恭喜楚兄出任吏部員外郎,終於熬出頭了,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招呼恭維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楚臨溪抬眼看去,便見認識的同窗與那些官場的權貴子弟正走過來,一反之前避而不急的態度,顯得格外熱絡。
若是之前,以他清高的性格自是不屑於與這些人為伍,但是現在……
楚臨溪微微一笑,得體而從容,順勢融了進去,與他們攀談起來。
從此以後,他不再嚮往梅花,梅再風骨卻過剛易折,而他即便是身處淤泥中也要爬起來,不擇手段的向上爬,將權利和話語權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這樣才有資格,對公主說一句:「微臣願為公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眾人對楚臨溪的變化感到訝然,但這樣的楚臨溪顯然是更好接觸也更令人如沐春風的,很快他們便忘了之前的隔膜,氣氛熱絡的仿佛知心好友一般。
就在這時,不知有人低聲驚呼:「公主來了!」
「那便是安定公主,果然是天家之女氣度不凡。」
「之前還有風聲傳她對蕭子淇痴心一片非君不嫁,這樣的公主,哪裡是蕭子淇配得上的?」
蕭子淇也在人群中,他幾乎不可置信的看著首座上的女人,那般令人不可逼視的艷麗與尊貴,壓的他根本喘不上來氣,和他之前接觸過那個美貌卻刁蠻的少女公主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