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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輕咳了兩聲,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了下去,看起來愈發病弱的不堪一擊,卻無人膽敢小覷,他彎了彎唇,殊無半點笑意,輕描淡寫的道:「這些都好辦,艾唐身上的把柄多的像篩子,讓祝火去處理。記住,殺雞儆猴、斬草除根,要做就做的徹底,不要留下任何餘地。」
他說完,走路聲與左玉森的示警一同響起,男人抬眼就瞧見走過來的阮棠,倒不見任何驚慌,唇角自然而然的勾起一抹淡笑:「又見面了,棠小姐。」
倒是左玉森,警惕的打量了兩眼阮棠,事實上他們既然敢在公眾場合談如此重大的事情,就是因為這圖書館其實是一個禁區,月先生在時,旁人無法擅闖。
當有人朝這邊走過來時,他們會在第一時間示警,然而今天卻出了岔子,這人進了室內,竟然才被察覺!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將人處理掉,卻見大人並無此意,這才安耐住內心的警惕與疑惑,未生事端,只是識趣的退了下去。
「是啊,又見面了,月先生。」
在月先生抬頭的一瞬間,阮棠看到的是,男人尚未來得及遮掩的黑眸,那是如神明俯瞰眾人般的冷漠疏離,令人遍體生寒,只是轉瞬即逝,仿佛從未出現過,一切只是幻覺。
她卻也不以為意,並未深入探究,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走出去的左玉森,終於知道熟悉的聲音是怎麼回事了,他是那天一牆之隔調侃嘲諷她們的那個軍官!
很明顯,月先生便是那位幕後boss,不過這些阮棠早有猜測,倒也不算驚訝。
她從容的坐在男人的對面,笑眯眯的問:「月先生今天有沒有有趣的小故事要分享呢?」
「當然。」月先生笑了笑,清風霽月的從容,似能驅散一切陰霾,他貼心的道:「我們可以先去用餐,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來分享有趣的故事。」
「月先生的邀約,即便是為了小故事,我也必須答應,是不是?」阮棠打趣了一句,順勢站了起來,兩人相攜走出圖書館。
遠遠地,似乎還能聽到她說:「不過我這個人味覺可是非常挑剔的,就看看月先生要用什麼招待了咯。」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相當的和諧,淡如君子之交,卻又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曖昧默契,令人難以捕捉,又無法否認它的存在。
對於阮棠來之前,圖書館發生的時候,都很默契的沒有再提。
不過阮棠其實走進來的時候,是有聽到隻言片語的,捕捉到的信息最多的就是最後那句「艾唐、殺雞儆猴斬草除根」,這個時候的她只是若有所思,這位看似佛性的學者,本質根本沒有那麼簡單呢。
然而直到不久之後,她從新聞上看到「國際財閥總裁艾唐涉黑涉走私犯罪,龐然大物的艾氏集團一夕之間土崩瓦解、艾唐被拘捕時陷入瘋狂,殺死全家後自殺」的新聞,才意識到「不留餘地」的意思。
彼時計霜寒只是隨意的看了兩眼新聞,隨口說了一句:「自由黨覆滅了,不過也是意料之中,他們低調點還好,一旦進入某些人的視線,真以為自己走私販毒的事情可以無人察覺嗎?」
自由黨名義上推舉的頭目是一位演員,但是幕後的真正勢力卻是艾氏家族及家主艾唐,那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直接毀掉了這個昔日龐然大物的財閥家族,逼的艾唐殺死全家後絕望自殺,其恐怖可想而知。
那個時候,阮棠才真正的了解了月先生,他是佛,卻不是慈悲的佛,而是以虛偽的悲憫哄騙世人、實際上早已墮入地獄的魔佛!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月先生說要請客,所選地點自然不凡,那是一家以海鮮為主題的私房菜館,地方不大,但是一走進去,便讓阮棠眼前一亮。
從裝潢風格到各方面,都絕非凡物。
兩人被侍者領進一間包廂,月先生的聲音如涓涓細流般令人舒服,他對著阮棠娓娓道來:「這是京都幾百年的老字號了,即便是幾十年前改朝換代,仍舊沒有影響到平民的生活,以至於使得諸多民間傳承都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家老字號的店面卻是越來越小了,從昔日京都繁華的酒樓到現在,只剩下這么小小的店面,以至於除了地地道道的京都人之外,鮮少會有人知道這家私房菜的存在。」月先生說著,輕笑了一聲。
準確的說,只有地地道道的京都貴族,才知道這家店的存在,也才有資格邁進來。
阮棠好奇的問:「這是為什麼?」
一旁的侍者冷不丁的接了一句:「因為我們老闆的兒子,當年和君主搶女人沒搶過,結果那位貴妃還沒被珍惜,生下小殿下就過世了,老闆的兒子也跟著殉情,現在全靠八十歲的老闆一個人支撐,可不就是快要倒閉了。」
阮棠頓時被嗆住了,哭笑不得的看了看這侍者,又看看月先生,這裡的人都這麼口無遮攔嗎?
月先生卻笑了笑,先是對侍者吩咐了一句「食譜照舊」,待人出去以後,才對阮棠解釋:「君主年輕時風流成性,像這種花邊軼事數不勝數,倒也不足為奇。」
聽起來像是一個男版的阮棠,和她一樣風流一樣渣。
阮棠挑了挑眉,好奇的問:「所以,坊間流傳的那些關於君主辜負的女人的故事,都是真的?」
月先生注視著她又壞又俏皮的小模樣,竟學著她的樣子也挑了挑眉,玩笑似的反問:「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