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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妧驚異於阮棠的敏銳,她抿了抿唇,說:「那你都知道了。」
「想說就說。」阮棠捏了捏她的小臉。
同一張臉,舒妧是清高敏感,婠婠就是天真的病態,氣質截然相反,倒也有意思。
舒妧沉默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但是我確定母親並沒有生第二個女兒,但是她卻出現在了我的身體裡,以妹妹自居。最重要的是,我們兩個人的情感是互通的,有的時候我甚至懷疑我們是不是一個人。」
「……又或者,是我瘋了,產生的幻覺。」
但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因為阮棠也見證了婠婠的存在。
阮棠坐下來,將茶水遞給她,才問:「沒去看過洋醫生?」
舒妧抱住茶杯,似乎能夠從中汲取溫暖,她低聲說:「我不知道我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還是癔症,如果去看醫生……」
她欲言又止,顯然是怕害死自己。
說完,又執拗的看向阮棠的眼睛。
如果她有一絲的躲閃,或者是厭惡排斥又或者是其他……
舒妧不知道她想要她的什麼反應,只知道秘密暴露在人前,還由自己親自說出來,油然而生一種被扒光了的羞恥和恐慌。
阮棠沒有給她太多觀察的時間,直接了當的便揭開謎底,她乾脆的道:「你這叫人格分裂,屬於病情的一種,應當是受到重大刺激後出現的病情。當你無法承受某種噩耗時,內心的極度痛苦讓你想要逃避,就很容易分裂出第二人格,讓她來替你承擔這份痛苦。」
婠婠的執著點和她出現的時間一瞬間浮到腦海中。
舒妧微怔,喃喃:「是這樣嗎......」
「是這樣,你沒有被什麼靈異神怪附體,只是自己分裂出的第二人格而已,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可以和她嘗試著溝通,慢慢來,用不著恐慌。」
阮棠說著,敲了敲桌面,將她的注意力拉回來,她滿臉認真,說:「舒妧,如果你能和她溝通,漸漸相互理解,甚至是當你走出那段心理陰影時,是可以將第二人格吸收掉的。雖然那樣,婠婠將不復存在,我挺喜歡婠婠的,但是你有知情權。」
舒妧喉嚨一哽,似乎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安心的溫暖,被人照料的感覺,沒有被利用的恐慌,沒有必須小心應對的疲憊,就好像......家人才會給予的那種關心和照顧。
她的眼眶微紅,慢慢的別開臉頰掩飾自己的情緒,半晌後才啞著嗓子說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阮棠聳肩。
她現在是完全確定了,她在第一個世界扮演的舒妧根本就不是舒妧,而是她自己,她們兩個人的性情完全不一樣,不過她對這個小姑娘,到底是有幾分喜歡的。
一方面是因為婠婠的可愛,另一方面是類似於……讀者對自己追過的作品中的主角那種親媽/爸眼神?
似乎有點像。
她站起來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麼,腳步一頓,轉過頭提醒:「淮州有一家規模很大的西式醫院,你想治療的話,可以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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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的裁縫鋪辦事還是很麻利兒的,在司令夫人所說的某位委員的訂婚宴來臨之前,阮棠和夫人定好的兩件旗袍都被送了過來。
司令夫人一身花團錦簇的旗袍勾勒出凹凸分明的身材,她的胸口過於豐盈以至於明顯的過分,打破了旗袍含蓄的美感,穿出來給阮棠看時,還帶著幾分苦惱。
阮棠摸了摸下巴,朝那掌柜的招招手,要來了香雲紗,裁下布料給她做了一個披肩,再搭在身上時正好遮住胸口,卻又不顯突兀,反倒是與這彩錦旗袍搭在一起格外的華貴。
司令夫人喜逐顏開,拉著阮棠說個不停,隨後才想起來讓她試試自己那套。
阮棠這件旗袍用的是雨後初晴的花紋,帶著幾分少女的活潑,卻又不會失了莊重。
司令夫人算得上是一位標緻美人,但是當阮棠從後屋走出來時,整個裁縫鋪內都被她硬生生襯的黯淡無光,她仿佛是天生的太陽,奪目吸睛無人能及。
阮棠朝呆住的司令夫人一笑,說:「走吧。」
那夫人這才回過神來,又羨又妒的看著她,深吸一口氣才壓下女人爭艷的天性,笑吟吟的拉住她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就說你穿旗袍肯定好看,但這也未免太好了,明瀾啊明瀾,你這樣的美人放在以前便是入宮,配皇上也是配得上的。」
她暗暗感慨,好在這裡沒有皇帝了,而守舊派的皇帝將手伸不到這裡來。
司令夫人說的訂婚宴的主角,是軍事委員程沖山,他也算的上是陪著首腦打天下的老人了,如今的朝廷重臣,前妻走的早,讓他有機會隨大流娶上一位美嬌妻。
能夠出席這位朝廷大員訂婚宴的賓客,無不是黨國高層、軍閥政客、社會名流,別墅外面重兵把守,盤查著每一位賓客的請柬,不留一絲紕漏。
而宴會的主人程沖山,此時正與原欽然一同站在二樓的陽台處,兩人端著酒杯時不時的交流兩句,看起來相處還算融洽。
程沖山看了一眼時間,說:「看來沉公今天是沒空出席我的訂婚宴了。」
沉公,指的是首腦,如今這時代高級將領之間往往互稱「x公」,而「沉」則是柏晰的字,是以這些重臣往往會用「沉公」來稱呼首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