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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在裴宅停下,凝露親自將人扶下車,態度比以往還要恭敬三分,無論阮棠是哪方勢力派來的間諜,單憑她這份心智謀略,便值得她尊敬。
宴會已經開始,不少淮州名流早早的便已到場,討論著最近發生的事情,這時候幾位貴婦人指著門口的方向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眾人看見,目光愈發驚異。
「怎麼會有人穿著校服來參加宴會,這也太不得體了吧。」有人輕聲嘀咕。
很快便被同伴拉住,「噤聲,別瞎說,你看她那模樣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別是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正房夫人吧?」
「正房夫人?天啊,裴爺真的要娶妻了?」
「那她豈不是....豈不是......」
「那她就是在場諸位的女主子唄。」有人口無遮攔的說出來的這個詞,將眾人神色盡數收入眼中。
果然,很快一群人便蜂擁而上將阮棠簇擁在其中,各色諂媚奉承層出不窮,再也沒人拿她的校服說事,畢竟身份擺在這,她就是穿個破麻袋,在場眾人也只有跟著潮流穿乞丐服的份兒。
阮棠不耐煩的將眾人揮開,抬手將管家招過來,問:「裴恙呢?」
管家態度恭敬:「先生在書房議事。」
阮棠指了指凝露,與他說:「宴會上的事宜,你們兩個來處理,我去換衣服。」
阮棠走後,凝露對著管家微微一笑,「是這樣的,夫人打算安排一個京劇班子助助興,唱點《鴻門宴》什麼的。」
管家:????鴻門宴
夫人你確定唱《鴻門宴》是助興,而不是給賓客造成恐慌嗎???
凝露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她說:「不過還好我們有其他備選曲目,把後院的戲台騰出來,班子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來。」
阮棠換完禮服走下來時,凝露已經非常迅速的安排上了《武家坡》,她一邊朝後院走,一邊聽凝露低聲匯報:「夫人,裴爺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不過今天有個洋人登門,現在正和裴爺在後院說話。」
「洋人?」阮棠挑了挑眉,「哪國的?」
「Y國。」
凝露一說,阮棠立刻瞭然,之前襲擊他們的那組唄。
怕是這邊和談在即,眼看破壞無望,國內還聯合起來給Y國施壓,那邊就開始想逐個擊破,先找到受害者談談了。
只不過,裴恙這位受害者,可不是一般軟弱可欺的受害者。
阮棠走過去時,果然就見裴恙懶洋洋的坐在木椅上,神情冷淡而高傲,像一隻對凡人不屑一顧的黑貓,正漫不經心的聽著凡人上供的名單。
Y國名義上是來和做生意的,給出的價格幾乎相當於是白送,自然就是補償,不過這種自以為是的行為,怕是根本就不了解裴恙那狗東西睚眥必報的本性。
不來就是公事公辦的報復,Y國人這一來,怕是要激怒他了。
阮棠無聲的笑笑,徑直走過來,坐到裴恙的身邊,笑吟吟的與對面打招呼:「這幾位是?」
看到阮棠,裴恙的神情微微緩和。
旁邊的秘書很貼心的為雙方做介紹。
那洋人驚艷的看著阮棠,愣了一愣,才熱情的與她打招呼,又是一通天花亂墜的讚美,這倒是聽出來真誠了。
阮棠不動聲色的聽著,笑吟吟的將話題轉回去:「詹姆士先生是來和我們做生意的對吧。」
「是的是的。」
為首的洋人眼前一亮,以為找到了突破口,將生意講的天花亂墜,簡直就是在白送做補償,只要阮棠一點頭,這白花花的銀子就到她口袋裡了。
當然,之前襲擊的事情自然也要一筆勾銷。
真是打的好算盤。
裴恙臉上的嘲弄越來越深,卻是根本就不怕阮棠會被騙得迷迷糊糊答應下來。
那作精也不是凡物,細緻的聽完洋人的講述,還非常給面子的鼓鼓掌,然後指了指戲台上,用外語和他分享:「詹姆士先生聽過京劇嗎,這是我國的國粹,非常動聽。」
詹姆士聽得雲裡霧裡,非常懵逼,卻還是點點頭,誇讚:「非常好聽!」
阮棠微微一笑:「我也會唱。」
詹姆士:?
其他人:???
這是什麼意思?
倒是裴恙來了精神,當即坐直了身體,「來一段啊。」
「好啊。」
那作精就等的是這句話,她撩了撩頭髮,不緊不慢的開始挖坑:「詹姆士先生可知道,台上唱的是《武家坡》,《紅鬢烈馬》中的一出折子戲,算得上是最精彩的部分了,不過我要唱的不是京劇,而是秦腔版本的《武家坡》,這裡叫《五典坡》。講述的是王寶釧獨居寒窯十八載,薛平貴返回長安接妻子的一部戲,不敢相認,他就偽裝成路人來試探。」
洋人懵逼臉,全程聽不懂。
凝露讓台上停下來,回頭看夫人,也是滿臉懵逼,不知道她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武家坡》還是《五典坡》有什麼區別,又和洋人有什麼關係?
還是說夫人您只是單純的想唱一段?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或詫異或迷惑,只聽她慢悠悠的說:「薛平貴偽裝成路人要強娶王寶釧,還要出一錠銀子來試探她,你猜王寶釧什麼反應?」
沒聽過京劇或秦腔的都滿臉懵逼。
知道這一段的裴恙先是一愣,隨即直接笑嗆了,他第一次知道,這妮子對外作起來,還能如此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