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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鹽多了,官家的鹽自然就少了,可是帳上卻看不出絲毫,若非被玄凌察覺有人販賣私鹽,怕是極難被人發覺。
江浸月端著茶碗沉思,「假帳做得好也是一種本事,算帳之事,我向來不擅長。」
江浸月只擅長殺人、審訊。
裴燼也坐下,「你當本王擅長?」
他亦不擅長,裴燼擅長殺人、打仗。
兩人對視一眼,「看來只能請瀚清出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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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入了夜,月色朦朧時,裴燼才回來,帶著一身血腥氣,雲鶯嗅到驚的不行,連忙上前,「殿下受傷了?為何血腥氣這樣重。」
裴燼穿的玄色衣裳,難以發覺是否受傷。
「無礙,去過刑部了,我先沐浴。」見雲鶯如此擔憂的模樣,裴燼心情好上不少,忙了半下午的疲憊也消退了些。
「殿下快去,鶯鶯去為殿下找身乾淨的衣裳。」
很快熱水倒入浴桶,自從裴燼回京,芳菲苑似乎成為了扶風堂,起先後院姬妾們還惦記著王爺雨露均沾,可過去這些日子,裴燼早出晚歸,無一不是芳菲苑,怕是旁的府上正室院子裡都沒這樣日日伺候主君的。
芳菲苑的侍從們也都打起精神,瞧著殿下日日寵幸雲庶妃,與有榮焉,恨不得也能在殿下跟前爭得一點臉面,做事手腳麻利的很。
雲鶯放下衣裳,拿過手巾給裴燼擦背,「殿下,下午鶯鶯對帳時發覺了一些不對勁的帳目,一會給您瞧瞧。」
裴燼點了點頭,「好。」雖說他現下聽見「帳目」二字已要頭疼的不行,可想奪嫡,這些事都馬虎不得。
微涼的指尖擦過裴燼的肩窩,他偏頭拉過雲鶯的手,「待在屋子裡也這樣涼?不會讓人備個手爐?」
「不礙事,習慣了,忙起來便忘了。」
「你吩咐一句便是,讓他們去辦,」裴燼的薄唇親了親她的指尖,「過幾日是永康侯府世子的龍鳳胎周歲,你備些禮,那日帶你去瞧瞧,聽說抱抱孩子能早些有孕。」
雲鶯眉心跳了跳,有些驚喜,連忙應下了,那豈不是很快便能見到瀲月姐了。
第66章 【第一更】拆東牆補西牆……
用過晚膳後,雲鶯將帳簿鋪開,「今日鶯鶯看了幾個莊子,發覺有些不對,像這個遷安莊比起旁的莊子,收成有些過少了。」
「遷安莊那塊土壤貧瘠,地處偏僻,的確不算是沃土,產出少也是情有可原,每年遷安莊都是產出最少的一個莊子。」裴燼以往自己翻看帳簿的時候便發覺了,但不是每個莊子都那麼的肥沃,有些莊子少也是常理。
「若說地處,那自然是合理的,可是殿下再瞧瞧,遷安莊的佃戶可不少呢。」
裴燼的視線順著雲鶯的指尖看過去,「的確,這幾個莊子裡,遷安莊的佃戶是最多的。」
「不僅如此,每年佃戶都在上漲,可是向佃戶們收的租子卻越來越少,去歲已是接近五五分,我問過楊總管了,他說因著遷安莊土壤貧瘠,佃租少些是常理,可如此貧瘠,怎得還有佃戶願意去租呢?」
大豫地廣人稀,不缺可以種莊稼的土地,這些人卻瘋了一般往遷安莊去種貧瘠的土地,也許收成扣掉佃租還不能維持一年生計,不是白忙活一場,這並不合理。
裴燼摩挲著手中的玉扳指,狹長的雙眼微沉,「你說的倒有理,你是覺著遷安莊在做假帳?」
「不僅僅是遷安莊,殿下再看這個,遷安莊旁的昌水莊。」
雲鶯說起帳簿一事,一本正經,十分嚴肅,連裴燼也有些詫異,這和往日的鶯鶯並不相同,但卻更加引人注目。
「昌水莊算是土壤肥沃的莊子,每年產出不錯,有何不妥?」
雲鶯點了點頭,「殿下您瞧,昌水莊的佃戶莫說比起遷安莊,即便是比起其餘莊子,佃戶也是少之又少,可是這樣少的佃戶,卻能有不菲的產出,雖說總體來說也不算多,可比起遷安莊多了不少,那佃戶們為何不去昌水莊謀生計呢?」
「昌水莊是三七分佃租,而遷安莊如今已是五五分佃租,即便如此,從產出方面來算,遷安莊的五,不如昌水莊的三……」
雲鶯滔滔不絕,將想了一下午的話都說了出來,她起先也不太懂這些,還是去書房找了好幾本書冊翻閱了一下,又找楊總管問了不少話,才總算是理清了思路。
裴燼並未打斷她,任由她說,只緊緊地望著她,莫名覺著,鶯鶯並不像是雲樓出來的姑娘,分明是豪門望族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連處理起庶務來也是井井有條,也不知她的生身父母是誰,前世也並未提到這事,若是今生能為她找到生身父母便好了。
「殿下,您在聽嗎?」雲鶯講的口都幹了,殿下卻似乎在出神,不免讓她有些委屈。
「喝口茶。」裴燼將茶盞遞到她唇邊,「你不必解釋這樣多,你只需說你看出了什麼,本王還能不信你嗎?」
雲鶯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把茶盞放下,「我覺著這兩個莊子都有鬼,殿下可曾聽過拆東牆補西牆,如若東牆已是破的,風吹雨打,即便再破一些,越來越破,也是情理之中,人們並不會多想,而東牆補在西牆上,西牆卻並未見漲,而是維持著原狀,或說是漲一點點,令人覺得滿意,那殿下覺得,從東牆上拆下來的那些,又去了哪呢?」
裴燼笑了笑,總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這兩個莊子合謀,將昌水莊的一些佃戶算到了遷安莊裡頭,從中剋扣佃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