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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大豫律法,身有爵位的女子是可以休棄夫君的,自然也可以和離。」侯爺回道,但也不解,「為何要和離?是她想和離還是你想?」
梁雲川面無表情,「縣君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堂堂縣君再沒有給咱們家做妾室的道理,縣君提出的和離,我已答允了,過了上元節,便去官府辦理和離。」
「她是想逼你抬她為妻嗎?」侯夫人的臉色變了,好端端的,還過著年呢,怎的卻要和離。
梁雲川搖了搖頭,「縣君不想二老為難,即便我答允了她日後會抬她為妻,她也不願,母親莫要誤會她了。」
「非得和離嗎?她連兩個孩子也不要了嗎?」侯夫人不是看不出來自家兒子對岳氏有意,這麼些年,難得見他心儀一個女子,為了梁雲川,侯夫人已是步步退讓,正如白梁氏所說,便沒有她還在世,妾室執掌中饋的道理。
梁雲川深吸口氣,「母親,別問了,兒子只是來告知你們一聲,同時,我也會休棄賀氏,將她送回賀家,若是賀家不要,便送去寺廟吧。」
他已不想多說了,侯夫人多問一句,便是多在梁雲川心口割了一刀,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也會痛,天知道他有多不願和離,可他也不想桎梏著岳蓮,讓她不高興,讓兩人之間生出隔閡,即便強行留她在府里,兩人也會逐漸成為陌路人,這樣的結果,不是梁雲川想要的。
「我正想與你說呢,賀氏病重,怕是撐不了幾日了,我還想著明日與你說,這幾日都不見你的人影。」
侯夫人自從得知賀氏那些罪行之後便沒少折磨她,後院的陰損招術多的是,既無需鬧大,又會讓人生不如死,賀氏本就只剩下一口氣吊著,誰知吹了風,發起了高熱,病了,請了大夫去瞧,短短兩日,病情卻急轉直下,也不知是為何。
「還能撐幾日?」梁雲川原本沒打算這麼快要賀氏的命的。
「大夫說也就四五日了,如今天氣又冷,她的身子早不如從前了。」從前賀氏是裝病,如今卻是真病了,是被侯夫人親手磋磨的身子一點點垮了下去。
想起這麼些年被賀氏蒙在鼓裡,耍的團團轉,侯夫人如何能不氣。
「那今日便休了她吧,莫要拖下去了。」若是賀氏死在梁家,便不能休棄了,這樣他日後即便娶了岳蓮,她也要尊著賀氏,在賀氏的牌位跟前執妾禮,只有休了賀氏,賀氏才不能壓在岳蓮的頭上,日後能成為真正的世子夫人。
「這麼急?」侯夫人詫異不止。
「嗯,我現下便去找她,將此事告知與她,待明日再去順天府記檔。」梁雲川等不下去了,正好他現下也無心入睡,「父親母親早些歇息吧,兒子先行告退。」
梁雲川轉身離去,侯夫人看了永康侯一眼,嘆了口氣,「咱們家怕是要不安生了。」
賀氏被休,岳氏和離,往後還不知要鬧出多少事來。
「永康侯府遲早也是雲川的,隨他去吧,你我操心又能操得了多少?」並非永康侯不想管,而是如今他也未必能管得了梁雲川多少,他老了,兒子長大了,如今是太子跟前的紅人,前途似錦,只是這感情上啊,有筆糊塗帳。
梁雲川先回了趟書房,再去關押賀氏的地方,從前這裡就是賀氏的院子,只是如今賀氏只被關在其中一間很小的屋子裡,賀氏的心腹等也得被杖責發賣了出去,這個院子裡的人,都是新撥來的。
再見賀氏,猶如隔世,自從揭露賀氏那些罪孽以來,他就沒再來過,如今再看賀氏,她伏在床榻間,骨瘦嶙峋,面容蠟黃,髮髻散亂,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對於賀氏,梁雲川從未有過旖旎的想法,只是按照父母的吩咐,履行著梁家傳宗接代的義務,他知給不了賀氏情意,便在金錢上多加彌補,從未刁難過她,卻不想原來她私底下幹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今再見,對於賀氏,猶如陌路人。
「世子爺,世子爺來了。」賀氏的嗓音嘶啞難聽,聲音幾乎沒了,她乍一看見梁雲川,還當是自個看錯了。
「世子爺,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嗎?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會欺負岳氏,再也不會對付你的妾室了,我日後一定好生聽話,端莊大度的做你的世子夫人。」
賀氏被關了起來才曉得後悔,從前那些她報復在別人身上的手段,都被侯夫人一點點報復在了她的身上,她一個人承受了不知多少的痛苦,她要撐不住了。
「我這是休書,明日我會送你回賀家,你與梁家再無瓜葛。」梁雲川扔下一份休書。
梁雲川的話語極冷,見著賀氏,並無絲毫悲憫,他可憐賀氏,那誰來心疼那兩個才不足周歲卻幾次三番被她迫害的孩子,誰來心疼那些年紀輕輕就被賀氏毀掉的女子,賀氏的下場,都是咎由自取。
「不!我不要被休,我不要!」賀氏往後退,不想去看那張休書,她才不要被休,「我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梁家,我永遠是你的妻,是你的世子夫人,那個賤人休想搶了我世子夫人的位置。」
說到這時,賀氏激動起來,嗓音尖利,比方才可高聲的多,看來岳蓮始終是她心頭的刺。
「我不是來問你,是來通知你,明日便去官府記檔,理清你的陪嫁,各自歸家,你我夫妻情分早已斷了。」
「我不,大夫說我已活不了幾日了,世子爺便要如此絕情嗎?我都要死了,你還要休了我。」她不要被休,她要死在梁家,墓碑上要刻著梁雲川之妻的印記,往後無論是誰進門,都要給她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