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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又不是誰的聲音大便聽誰的,也不是誰會號喪誰的能力就強。
裴燼是什麼性子泰和帝還是了解的,那是自個手把手帶出來的兒子,怎會無緣無故做下這樣的事。
泰和帝這一句話讓范恩新的哭嚎頓時卡在了喉嚨里,知曉聖上是不耐煩了,可是以往聖上都是極好說話的,這一次怎就如此不耐煩了?
范恩新磕了個頭,「聖上,老臣方才正想去戶部應卯,可得知秦王去了戶部,沒有聖上的諭旨,也並未告知老臣一句,直接踹開了戶部的庫房,現下戶部存放例年帳目的庫房已是慘不忍睹,還請聖上做主,秦王如此目無章法,日後旁人有樣學樣,大豫朝堂豈不是要亂套了。」
「你親眼見到庫房亂成一團?」泰和帝可不信裴燼能做出這樣的事,戶部帳目關乎到大豫數年百姓生計,都是十分艱難一點點理清的,他即便要查,也不至於將其他的帳目都糟踐了。
「這……」范恩新自然沒有瞧見,他連戶部都沒去,就急匆匆去了東宮。
「子虛烏有之事,你也好意思到朕跟前來號喪?」泰和帝一看就知道範恩新並不清白。
「常前,宣秦王覲見。」只聽一人之言如何能斷定。
「是。」常前才走出殿內,就看見紫宸宮門口遠遠的走來幾個人,為首的可不就是秦王,他連忙過去,「秦王殿下,聖上正要宣召您吶。」
「有勞常總管通報一聲。」裴燼手中拿著幾本密州的帳目,是整理出來有明顯漏洞的去年帳目,私鹽案多少年了,勢必也不止去年有,但范恩新著急,他也只能先入宮了。
常前連忙去回稟了。
「宣。」泰和帝掃了一眼下首站著的范恩新,范恩新連忙低下了頭,難不成秦王這樣快就發覺了不對勁?
裴燼一行人進入大殿行了禮。
「好了,一大早的便鬧出這樣大的動靜,秦王,你可有何要說的。」
「父皇,非是兒臣要鬧出這樣大的動靜,而是昨夜突發奇想,發覺了私鹽案的關鍵,又生怕泄露風聲,不得不事急從權,范大人走的倒急,這樣快就入宮向父皇回稟了。」
范恩新聞言喉嚨仿佛被人掐住了,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私鹽案查出來了?」這才幾日,他們的效率倒是不錯。
「正是,父皇,這是去歲密州的鹽稅帳目,請父皇過目。」裴燼雙手捧著帳目,常前從他手中接過,遞給了泰和帝。
聽聞這話,范恩新險些跪了下去,閉了閉眼,滿腦子只有兩個字——完了。
泰和帝翻了翻,「不是查揚州私鹽,怎得查到了密州?」
「有人用密州鹽稅遮掩揚州鹽稅,東挪西用,揚州的帳目都是真的,兒臣如何也查不出錯漏,最後查到密州,發覺密州帳目上有十分明顯的漏洞,」裴燼看向范恩新,「范大人,這你可要好生解釋一番,為何收歸入庫的帳目,還有假帳。」
「聖上明鑑,微臣不知。」范恩新撲騰一聲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地板上的聲音清脆悅耳。
泰和帝又看了幾眼帳目,臉色冷了下來,「你不知,你身為戶部尚書,連帳目未查清便入庫,任由假帳橫行,你這個戶部尚書是吃乾飯的嗎?」
若是戶部尚書連真帳假帳也分不清,日後豈不是誰都能做假帳,只怕大豫國庫空虛了也無人知曉,銀子都流向了貪官污吏手中。
「聖上恕罪,微臣有失察之罪,求聖上降罪。」范恩新也聰明,只說自個有失察之罪,帳目繁多,自然不是他親自查的,這是要把責任推給手底下的人。
「失察?你若是不給朕一句實話,那私鹽案朕便算在你頭上,你自個想想范家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泰和帝重重的扔下帳本,想到用密州掩藏揚州的帳目,一句失察,如何能讓人相信,更何況密州又是范恩新的老家,如何不令人多想。
「聖上恕罪,微臣屬實不知,求聖上讓臣將功折罪,臣一定徹查清楚。」連刑罰都未上,范恩新怎可能承認。
泰和帝也懶得和他廢話,「榮宣伯,將人帶下去,朕要聽實話。」
「是。」江浸月正好手癢了,這兩日看帳目看的頭昏眼花,都拜這個老王八所賜,落在他手裡,一定讓他好好享受刑部暗牢。
「聖上,老臣冤枉啊,老臣不敢……」范恩新腿都是軟的,落在榮宣伯的手裡,他還有活路嗎?
可是不等他再求饒,已被人堵住嘴拖了下去,就在范恩新離開後不久,裴澄急匆匆到了,還未開口。
裴燼便笑了笑,「皇兄來的倒快,說起來,范大人還是皇兄的老丈人,皇兄是來給范大人求情的嗎?」
裴澄一句話被噎在嗓子裡,面色微僵,攥了攥拳頭,「父皇,范大人為大豫勞心勞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榮宣伯下手有失輕重,兒臣是怕萬一失了手,屆時會寒了老臣的心啊,還請父皇寬恕一二。」
落在江浸月手裡的,即便是死人也會吐出三句真話,裴澄又如何能不急呢。
誰知泰和帝卻掃了裴澄一樣,意味深長道:「就是不知他是為大豫勞心勞力,還是為旁人勞心勞力。」
泰和帝還記得當初是裴澄說看上了范恩新的嫡女,要賜給他做良媛,朝堂之上,姻親關係向來是最好的拉攏手段。
裴澄對上泰和帝的視線,心裡涼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