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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與父皇說,父皇興許會相信他,可是這遠遠不夠,儲君關乎國本,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更何況是廢黜太子,沒有證據,百官不會信,父皇強行廢黜,有損父皇的威名。
裴燼不想再等兩年後,他將潘家趕盡殺絕,就是要逼太子提前謀反,有了太后的支持,太子應當很快就會反了,不知這次揚州天花之禍是否是為他謀反而創造機會。
他雖重活一世,可回到了裴澄謀反的兩年前,一切都改變了,許多事他也很難判定,況且想到前世的悲劇,他得更加小心謹慎,不能行差踏錯半步,免得傷了父皇與母妃的性命。
「明日上朝,備好馬車。」裴燼是皇子,又不是太子,無需日日上朝,有事上朝,無事不去也可,但明日會稟揚州天花之事,他倒想去看看太子如何應對。
「是。」方定領命去了。
次日天色還是黑沉沉時,裴燼起身離開了芳菲苑,在扶風堂簡單洗漱一番去了上朝。
裴澄瞧見裴燼心裡頭跳了跳,總覺得不安,裴燼甚少上朝,今日會稟揚州天花之事,裴澄怕裴燼會擾亂他的計劃。
但裴澄也不能露出馬腳,一如往常的站著。
上朝的繁瑣,讓泰和帝捏了捏眉心,臣子還有個告假的時候,而他卻得日日上朝,這個皇帝也不好當啊。
右相最先站了出來,手持笏板,「聖上,微臣昨日夜裡收到揚州加急文書,揚州發生了天花疫病。」
「天花?情形如何?」這話登時嚇醒了泰和帝,滿身疲累盡消,清醒的不能更清醒了,天花可是傳染性極強的疫病,一旦擴散,將會危及整座城池。
「回聖上,如今有數十人染病,但聖上寬心,有一神醫出手,已控制住了疫病,此次疫病不會大範圍傳播。」
裴澄聽到天花一事,正躍躍欲試,隨時待命,卻忽然聽得右相這樣說,皺了皺眉,這是何時的事,為何無人傳信給他?
泰和帝高高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是哪位神醫?竟能解天花之禍,為何從前不曾聽聞。」
「這,」右相看向了裴燼,「想來秦王殿下比微臣更為清楚。」
泰和帝糊塗了,神醫與燼兒又有何關係?
「秦王,這是怎的一回事?」
裴燼抬手垂眸道:「回父皇,兒臣也是無意中聽聞揚州的綏源神醫可解天花,回京之前便去了趟揚州請他出面,將此醫術傳授給了揚州的大夫,先從揚州百姓起,為百姓們種痘,防治天花,若是效果顯著,往後在大豫推廣此術,不曾想揚州還真發生了天花,兒臣也是誤打誤撞,有綏源神醫在,父皇儘管放心便是。」
裴澄的後槽牙磨的作響,又是裴燼壞他好事,他才不信裴燼是誤打誤撞,怎的每次誤打誤撞都擋了他的路,這次天花之禍是他好不容易安排的,可卻被裴燼掐死在了襁褓之中,若是已被控制住,他還去揚州做什麼?
儲君是不能隨意離開上京的,裴燼可以上陣殺敵,可是太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離京,沒有這樣絕佳的藉口,裴澄根本無法離京。
他的人馬都在賓州,沒有他的帶領,他們哪敢從賓州來到上京,裴澄攥著手心,就差把指骨捏碎了。
泰和帝龍顏大悅,「哈哈哈,不愧是秦王,處處為百姓著想,朕心甚慰,此次秦王又立下大功,朕該好好賞你才是。」
他還不曉得燼兒安排了這一出,這讓他如何不欣喜,想要登上九五之尊,就得有無窮的後手,讓人摸不清底細。
「兒臣愧不敢當,都是綏源神醫的功勞,還有揚州眾位官員的協助,揚州的疫病才能控制的如此迅速。」
「都賞,待疫病結束,朕自然會論功行賞。」泰和帝方才還覺著疲憊,現下一驚一喜,心情好多了。
若是天花疫病擴散開,那可就麻煩了,燼兒不愧是他教導的帝位傳承之人。
文武百官看著秦王也頗為欣慰,前兩日還有朝臣為著潘旭那事參秦王暴虐,如今揚州天花一事,讓秦王翻盤了,哪裡還有人敢在此時參秦王,萬一泰和帝讓他們去揚州防治疫病,那可如何是好,都把嘴巴閉緊了,也不敢看太子的神色。
整個大殿內,只有裴澄眼裡陰鷙異常,他的計劃,全被打亂了,再想尋個機會,可就難了。
散朝之後,裴燼被泰和帝留了下來,細說天花之事,泰和帝聽後那顆心徹底安穩了下來,拍著裴燼的肩道:「燼兒沒辜負父皇對你的期盼。」
「都是父皇教導有方。」
「哈哈,你說說,想要什麼,我得好好賞你。」
裴燼也不客氣,「兒臣想借《山河志》一觀。」
「你要那做什麼?你不是看過了?」泰和帝在寶座上坐了下來。
《山河志》是一冊極其詳盡的大豫輿圖,描繪了大豫疆域內全部的山川河海,南北水道,縱橫來往,重要關卡……厲時十年繪成。
其中匯聚了天文地理,各地民俗,還有栩栩如生的丹青佳作,大豫山河盡在眼前,可謂是大豫的國寶之一,向來只有皇室之人才能一覽,這若是落在了外敵手中,大豫危已,因而甚少人得知此物。
「兒臣也是年幼時看過,如今過去數載,想再仔細閱覽一遍,兒臣借十日便可。」
裴燼曉得這東西不輕易外借,只有泰和帝知曉在哪,他允許了的人才能看,因著明樂性子活潑,口無遮攔,泰和帝都沒給明樂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