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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主子是妖妃禍水,會害了秦王殿下,不僅僅求聖上處置殿下,還求對主子處以極刑。」
凝玉說話的聲音在顫抖,她也覺得荒謬,主子分明什麼都沒做,卻惹來這樣的非議,這是無妄之災。
雲鶯跌坐回拔步床上,雙目失神,她如何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原來太子竟是這樣恨她,將全部的髒水潑到她的身上,想讓她死,可她分明什麼都沒做。
就因為她無依無靠,是勢力微弱的那一個,她就該死嗎?
「主子,您別嚇奴婢,主子別急,還有殿下在呢,殿下一定會護著主子的。」凝玉扶著雲鶯,見她面色慘白,像是嚇壞了。
雲鶯唇瓣蠕動,「殿下也無法與聖上作對。」
太子這是衝著她來的,一如上次身世之事,即便不能將秦王拉下來,也得要了她的命,上次被她僥倖逃脫,這一次,還能保住這條命嗎?
可上次到底沒有鬧的這樣大,這一次,百官跪在宮門口,人人皆知,聖上即便是想偏袒也沒法子,為了保下秦王,聖上不得不將這事推在她的身上,一如他們所說,都是她迷惑了秦王,這樣,秦王便能安然無恙。
可她,又做了什麼呢?雲鶯忍不住落下淚了,她的命便這樣苦嗎,他們不能拿秦王怎麼樣,就要拿她開刀,她從未對不住他們,為何非要置她於死地?
「凝玉,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個待會。」雲鶯什麼都不想說。
「主子……」凝玉有些擔憂,怕雲鶯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
「出去。」雲鶯撇開視線。
凝玉沒法子,只能先離開,門一合上,雲鶯眼淚簌簌,滴落在紅色的衾被上,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是不是錯了,她是不是真該聽薛承煦的,離開上京,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得罪一些人便罷了,如今她成為眾矢之的,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罵她是妖妃,說她霍亂秦王府,要她死,好似她死了,他們就是維護了正義,就是護衛了大豫。
可她分明從未迷惑過殿下,她甚至也是被迫隨著殿下回京,如今倒好,成了她勾引殿下,魅惑殿下,想要大豫傾頹的妖妃,她若是真有這個本事,她還會在這嗎?
雲鶯撲在床上小聲的抽泣,連門開的聲音都不曾聽見。
裴燼瞧見她委委屈屈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大掌在她的肩頭拍了拍,「哭什麼呢?」
雲鶯的哭聲戛然而止,緩緩抬頭坐了起來,「殿下……」她緊緊地咬著唇。
裴燼坐了下來,抬起她的下巴瞧了一眼,挑了挑眉梢,「哭成淚人了,你曉得了?」
雲鶯水汪汪的眸子滿是委屈,泫然淚下,「殿下,您會將鶯鶯交出去嗎?」
「傻姑娘,你想什麼呢,本王怎可能連自個的女人都護不住,將你交出去,本王成什麼人了?」裴燼抽出帕子給她擦拭眼淚,「你怕本王會將你交出去抵罪?」
「鶯鶯是怕,鶯鶯分明什麼也沒做,他們為何要將我逼入絕境。」雲鶯撲到裴燼懷裡,放聲大哭,「鶯鶯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他們為何要這樣。」
從前只是傳她是妖妃,如今卻拿著這樣的名頭要處死她,即便她能躲得過這次,日後人人都會說她是妖妃,她再也抬不起頭,殿下能承受住一次壓力,能承受一輩子的壓力嗎?若是有一日殿下承受不住了,是不是就到了她的死期?
雲鶯又委屈又害怕,她只是想安生的活著,為何這麼難。
裴燼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別怕,本王在呢,太子無非是想通過攻訐你來攻訐我,自古以來,人一旦沾上了女色,似乎就毀了,好似只有清心寡欲之人才能辦成大事。」
什麼妖妃,若是鶯鶯願意誘惑他便好了,可她卻從未提過什麼要求。
「那怎麼辦,鶯鶯不想死。」她此生唯一的心愿不過是活著,卻不曾想這樣難。
「放心,死不了,誰敢要你的命,先從本王的屍首上踏過去,乖,別哭了。」裴燼安撫著她,寬厚的胸膛給予了雲鶯無限的安全感。
她閉著眼,她何德何能,能讓殿下說出這樣的話,她對於殿下來說,便這樣重要嗎?
殿下這樣,又讓她覺得自己幸好不曾離開,若是離開上京,便辜負了殿下的一腔心意。
性命與殿下,已在雲鶯的心中開啟了拉扯,而上京,也只有殿下對她的好值得她留戀了。
瀲月姐來信告知她賀氏被囚於後院,不能踏出院子半步,備受侯夫人的折磨,一雙孩子也回到了瀲月姐身旁,對她十分親近,世子爺待她也好,眼瞧著日子一日比一日好過。
銀箏也已離開上京,在上京,除去殿下,她已是無牽無掛。
雲鶯咬緊牙關,若是殿下會一直待她這樣好,她願意留下陪著殿下。
裴燼安撫了好一會,才讓雲鶯的眼淚止住,又喚了熱水來擦洗,「一會用晚膳了,別哭,有什麼事,本王擋你在前頭,你怕什麼。」
「有殿下這句話,鶯鶯什麼都不怕。」她最怕的是殿下想將她交出去,只要殿下不會不要她,她就不怕。
說好的不怕,可是晚間時,常前來傳聖上口諭,要裴燼明日帶著雲鶯一道去上朝,雲鶯又開始怕了。
朝堂之上,豈是她一個女子該踏足之地,聖上讓她去,莫不是要……
裴燼溫熱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不是說不怕嗎?你這是不信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