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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並未事發,太子用私鹽大賺一筆,養護著他的野心,待來日太子登基,密州的虧空便可以不了了之,誰也不會發覺。
可若是查出密州鹽稅帳目作假,即便無法將太子拽下馬,卻可以將范家拉下來,少了范家,太子就沒了錢袋子,這對太子也是重重的打擊。
兩人對視一眼,江浸月倏然彎了彎唇,拱手道:「不愧是殿下,下官甘拜下風,怕是連瀚清也得佩服。」
裴燼卻搖了搖頭,「並非是本王想出的關鍵所在。」
江浸月詫異不止,「那是誰?」
第67章 【第二更】是他害了鶯鶯……
「妾身見過秦王殿下,太子殿下讓妾身來為殿下送醒酒湯。」雲鶯屈了屈膝,將手中的湯碗放到桌前。
方喝過酒的裴燼眼神卻十分清明,黑沉沉的雙眸眨也不眨的望著雲鶯,「皇兄為何讓你來?」
東宮有多少婢女不使喚,卻讓自己的姬妾去為兄弟送醒酒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妾身不知,太子殿下吩咐,妾身理當辦妥,王爺若無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雲鶯垂著眸,攏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攥住,方能不失態,揚州一別,已是天懸地隔,再無交集了,她不該再有非分之想。
「慢著。」裴燼從太師椅上起身,走到雲鶯跟前,「你還記得本王嗎?」
裴燼的雙眸緊緊地鎖住雲鶯,讓她避無可避。
雲鶯的指尖掐入了手心,一絲絲疼痛讓她清醒,穩住心神道:「王爺千金之軀,妾身卑賤,並不認識王爺。」
「呵,」裴燼冷笑一聲,「不認識?」
原來兩人之間只剩下「不認識」這幾個字。
「妾身告退。」雲鶯不能再待下去,免得被秦王察覺破綻,轉身就要走。
卻被裴燼攥緊了皓腕,語氣冰涼,「本王讓你走了嗎?」
「王爺自重,妾身卑賤之軀,不敢玷污了王爺。」雲鶯掙扎著想從他手中抽出手腕,可是裴燼卻攥的越發緊了。
「本王帶你離開可好,你可願跟著本王?」
揚州一別,裴燼始終有口氣堵在心口,即便如今雲鶯已是太子的妾室,可他仍舊不死心,若是她願意,裴燼會帶她離開,哪怕與太子撕破臉皮,被父皇訓斥,被百官彈劾。
「王爺,妾身是太子殿下的妾室,求您自重,莫要失禮。」雲鶯哪裡敢從,狠狠地甩開了裴燼的手,事已成定局,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東宮姬妾無數,你便這樣想跟著太子?本王哪裡不如太子?」裴燼的手虛握,他分明曉得當初是太子將她派到身旁,她是虛情假意,可裴燼仍舊捨棄不下。
「妾身愛慕太子殿下,還請王爺莫要讓妾身難做。」雲鶯死死的低著頭,眼眶中含著霧氣,卻始終沒讓眼淚落下來。
「愛慕……」裴燼往後退了一步,原來她是愛慕裴澄的,她愛的是裴澄,不是他裴燼。
裴燼的面色倏然便冷了下來,「罷了,本王吃醉了酒,告辭,」
他大步離開東宮,頭也不回,那時他不知這便是最後一面。
他一走,雲鶯的眼淚終於沒忍住簌簌落了下來,小聲抽噎,跌倒在地上,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時,太子進了廂房,雲鶯瞧見那片杏黃色的衣擺,連忙止住了哭聲,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鶯鶯已按您的吩咐辦事,求您饒了她們……」
裴澄蹲了下來,兩指捏住了雲鶯的下頜,迫她抬頭,雙眸陰森森泛著冷意,「鶯鶯做的很好,孤很滿意,事成之後,她們母子三人,自然無恙,可若是在這之前你說了出去,可莫要怪孤心狠手辣。」
裴澄甩開她的下頜,轉身離開,不一會,便有人將廂房的門鎖上,只剩下淺淺的嗚咽聲還在繼續,哭的裴燼頭痛欲裂。
鶯鶯哭了……她哭的很難受,她為何哭……
裴燼猛然睜開眼,下意識往床榻另一側去摸雲鶯,卻摸了個空,令他瞬間清醒,從床榻上起身,掀開幔帳時,瞧見外邊黑黢黢一片,卻全然陌生的環境,意識才終於回神,他今夜歇在了榮宣伯府,並不在芳菲苑。
一顆心往下沉了沉,裴燼鬆開幔帳,坐回了床榻上,方才那是一個夢嗎?
可前半段卻是他前世經歷過的,那次在東宮,他的確問過雲鶯是否願意隨他離開,可雲鶯拒了他,並說愛慕裴澄,他備受打擊,在那不久之後便回了西疆,之後兩年都未回京。
也正是這兩年,裴澄一點點給父皇下藥,一點點把控朝堂,直至弒父殺君,謀反篡位。
可是後半段,並沒有他,只有雲鶯與裴澄,是他離開之後兩人的對話,他又怎會夢到。
在揚州時他已曉得鶯鶯並非是裴澄派到他身旁的,難不成連那次拒絕也是假的嗎……
鶯鶯那句「對不起」是對他說的嗎?裴澄所說的「母子三人」又是誰?是裴澄用她們來要挾鶯鶯,所以鶯鶯才拒了他嗎?
實則鶯鶯是愛慕他,至少,是想跟他走,可迫於被裴澄拿捏了把柄,所以鶯鶯不能跟他走,他的猜想對嗎?
裴燼心裡頭忽然熱血湧上來,前世與此生,他都深深的記得那日雲鶯拒絕他時語氣堅定,他一直覺著鶯鶯是愛慕裴澄的,可如今這個夢,當真只是夢嗎?
裴燼翻身從床榻上下來,他想見鶯鶯,即刻就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