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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皇后聞言也有些生氣,「你父皇說了,只准許你鬧到重陽節前,若是重陽節前還不曾將人找回,便會廢黜她太子妃之位,你也不許再找了。」
一個心思都不在燼兒身上的女子,泰和帝怎會願意還留著她的太子妃之位,即便雲鶯再回來,怕是連個位份也不會給她了。
蘇皇后便曉得,他與雲鶯勢必要有一番波折,起初便是他逼迫人家姑娘,虧得他一廂情願當成情投意合,可卻也沒想過雲鶯會悄無聲息的離開,瞧見裴燼如此,蘇皇后心裡也不好受。
「只要兒臣不死,兒臣就會找到底。」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了。」蘇皇后跺了跺腳,氣的轉身就走,罷了,懶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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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州,信國公府。
「娘,還有幾日便是重陽節了,今年還去登高插茱萸嗎?」程鈺風風火火的從外邊進來,驚的信國公夫人原氏險些將手中的絲線給弄亂,抬手就要打她。
程鈺鼓了鼓腮幫子,連忙躲到旁邊那溫婉婦人身後,「大嫂救我。」
信國公世子夫人杜氏笑道,「你啊,幾日不見了,娘還當你被人拐走了呢,倒也曉得即將到重陽節,要回來過節啊。」
程鈺轉身在圓凳上坐下,紮起的高馬尾發尾利落的掃過杜氏的肩,「大嫂,在丹州敢拐走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誰敢拐你啊,野的像只猴似的,人家還怕你鬧騰呢,你不在家,我樂得清閒。」原氏瞧程鈺那個嘚瑟樣便忍不住瞪她,生出了北漠最皮的一隻猴,可不得頭疼,三天兩頭都不著家,比兒子還不服管。
「娘,我這不是忙嘛,」程鈺拿著點心坐到娘親身旁,「咱們重陽節去登高插茱萸吧?」
原氏看了程鈺一眼,想起的確是快到重陽節了,不免嘆氣,「今年插茱萸,仍舊少了一人。」
程鈺咬著點心的嘴巴頓住,杜氏面上的笑容也沒了,勸道:「娘別憂心,總有一日,咱們會找到小妹的。」
「對啊,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妹妹帶回來。」
程鈺攥了攥拳頭,妹妹程筠是一家子不可觸犯的禁地,一到逢年過節,總是要感傷一回,家中和和美美,唯獨程筠的丟失,讓家中所有人的心口都留有一道疤痕。
「這都多少年了,她若是活著,也該有十七歲了。」原氏面上浮起哀思,眼眶紅了,連手上的絲線也不想團了,她多怕皎皎在外邊吃苦受罪,更怕皎皎已不在人世。
「她一定活著,娘,我給你保證,我今年一定將妹妹給你找回來,您別難受了。」
「妹妹不在,咱們更要去插茱萸,祈求妹妹安康,讓我們早日找到她。」
程鈺抱著原氏的肩,撒嬌道:「您別難受啊,一會爹瞧見又要揍我了。」
聞言原氏拍了拍程鈺的手背,勉強笑了笑,「你還曉得要挨揍,昨晚你爹還念叨你呢,還不快去和他打聲招呼。」
「好嘞,那我現在就去,就這樣說好了,咱們重陽節去登高插茱萸,妹妹的那一份,我來插。」
說著程鈺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原氏搖了搖頭,不知皎皎是否也像鈺兒這般活潑跳脫,當真想見見她啊,哪怕是夢裡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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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姑娘,定州城到了,你若是去丹州城,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便是,大概一兩日的路程便到了。」
雲鶯一路風霜而來,吃了不少苦頭,雖說跟著鏢隊,可也難免顛簸,人瘦了一圈,臉色也有些蠟黃,怕是即便不多加裝扮,殿下怕也是認不出來她了。
如今可算是到了定州,她的心也安定了下來,到了這兒,想來殿下也找不著她了。
「這一路多謝蕭姑娘照顧,感激不盡。」
「哈哈,趙姑娘不必客氣,山水有相逢,咱們日後再見,我也得趕著去交差了,今日天色已晚,你不如在城中暫住一宿。」
「好,蕭姑娘去吧,我自會安排,後會有期。」雲鶯向蕭姑娘行了一禮表示感謝。
蕭姑娘抱拳回禮,隨後跟著鏢隊離開了。
雲鶯仰頭望著天,晴空萬里,一望無垠的碧藍色,讓人心情舒暢,話本子的生活,向她撲面而來。
她終於自由了!
雲鶯轉身進城,先找一家客棧休息一晚。
著實有些累,在城門不遠處找了家客棧,要了熱水,先梳洗一番。
她散下滿頭青絲,腦袋右側有些疼,她抬手摸了下,那兒有個凸起的小疤痕,從小便有,應當是磕到了哪裡,掩在長發下瞧不見。
這些日子日夜趕路,長發一直是挽著的,又怕馬車顛簸,會讓髮髻散亂,因而扎的很緊,那處的頭皮便有些疼了,她用熱水敷了敷。
髮絲披散,她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裝扮與中原大有不同,這一路上她也買了幾身衣裳,若不然她的中原裝扮太打眼了些。
不一會店裡的夥計送上了飯菜,「姑娘慢用。」
雲鶯坐了下來,瞧見了一塊重陽糕,忽然便想起來,今日是重陽節。
從前她對摩詰居士的這句「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不甚上心,如今一回首,已是詩中人。
她現下可不就是「獨在異鄉為異客」,只可惜的是,她連個思念的親人也沒,她的親人,也不知在哪,不知遍插茱萸時可會為她插上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