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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鶯的嗓音早已褪去驚慌,不急不緩,娓娓道來,面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父皇,兒臣有人證,此乃揚州知州湯吉之女,她識得雲氏。」裴澄往後掃了一眼湯雅。
湯雅戰戰兢兢的站了出來,她也不曾想到會需要她親上金殿來指認雲鶯,她還當只要把這件事告知明康公主便可,可等她邁出第一步,已回不了頭了,如今只能緊緊地攀著太子,才能保得小命。
湯雅跪倒在地,「臣女叩見聖上,臣女不敢說謊,雲庶妃就是揚州花樓雲樓的花魁雲鶯,有著揚州第一美人之稱,臣女曾見過她,不會認錯。」
裴澄望著雲鶯,褪去往日的溫潤,眼神陰鷙,「雲庶妃,你還有何可狡辯的?」
雲鶯卻並不畏懼,不卑不亢的回道:「回聖上,妾身從未見過這位姑娘,若是真如湯姑娘所言,妾身乃是花樓女子,湯姑娘是知州之女,身份尊貴,又怎會識得妾身這樣的卑賤之人,普天之下,同名同姓的女子並不少見,況且妾身的名字也並不奇特。」
雲鶯也不曉得湯姑娘竟認識她,可她卻不認識湯姑娘,姑娘家都是深居簡出,不似湯知州那樣顯眼。
「那是因著雲鶯在揚州頗為有名,臣女慕名前往。」比起雲鶯,湯雅顯然沒多鎮定,她自幼被嬌慣,在揚州作威作福慣了,何時需要她跪著回話。
而雲鶯是風裡雨里闖過來的,多大的場面沒見過,又被秦王殿下陰晴不定的性子磨練過,她尚能穩得住,聽聞湯雅這樣說,忽而笑了笑,「湯姑娘這話委實好笑,千金閨秀,哪會對一個花樓女子慕名的?世家大族裡的貴女,對花樓女子向來唾棄,連聽一耳朵都嫌晦氣,湯姑娘竟親自前往,難不成湯家不曾教導姑娘家規矩嗎?」
雲鶯不說湯雅如何,而是直指湯家,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便會被人議論湯家不會教導女兒,往後哪還有人敢娶湯家的女兒。
被雲鶯一激,湯雅頓時失了分寸,慌了起來,「你胡說,家中自幼請教習嬤嬤教導,你莫要誣賴湯家,我只是、只是無意中瞧見了你,你就是雲鶯,我不會認錯。」
雲鶯不開口了,裴燼嗤笑一聲,「父皇,此女一會說慕名前往,一會說無意中瞧見,好賴都是她的一張嘴,這如何能信?」
「聖上,臣女以性命擔保,她就是揚州雲樓的雲鶯,您若不信,大可將雲樓之人傳來證明。」湯雅嚇得渾身發抖,一個不小心,竟中了雲鶯的圈套。
裴燼不屑道:「你的命值幾個錢,父皇,上京距離揚州少說也得數十日路程,屆時黃花菜都涼了,既然太子手握該供詞,那合該將那婢女請出來,與雲庶妃對質一番才是,這樣的供詞可不值得信,萬一被屈打成招可如何是好。」
泰和帝點了點頭,「也對,太子,傳那個婢女,當面與雲氏對質。」
裴澄眼底閃過一絲猶豫,若是將銀箏帶出來,就怕她會臨時反口,遂道:「父皇,兒臣還有證人可證明雲氏是花樓女子。」
「皇兄,證人不證人暫且不說,你不敢將招供之人帶上來,難不成已被皇兄殺人滅口了?」
泰和帝順著裴燼的話道,「太子,難不成那人真的死了?若是如此,朕就得好生斟酌一番了。」
「回父皇,銀箏沒死,兒臣這便讓人將其帶來。」裴澄往身後看了看,眼神示意心腹去辦,心腹領命去了,自然也曉得該如何做。
雲鶯屏住呼吸,咬緊了牙關,銀箏一定不能有事,只要還活著,寧願用她的命去換也可以。
不多時,銀箏被太子之人拽了進來,身上的衣裳看著倒是乾淨,只是面色慘白,連路都走不穩,雲鶯的心提了起來。
太子之人一撒手,銀箏便摔倒在地上,她的精神與這身乾淨的衣裳相比,簡直就像是木頭套上衣裳,絲毫不能撐起這身衣裳,只是門面好看。
「尹珍?」雲鶯瞧見她驚訝了下,「你這是怎的了?」
裴澄見機道:「父皇您瞧,雲庶妃可是親口承認識得此人,這正是揚州雲鶯身旁的婢女銀箏。」
雲鶯垂眸,屈了屈膝道:「聖上,妾身的確識得此人,不僅妾身識得,秦王殿下也識得,妾身在佳膳樓內開了一家食肆,但妾身不便出府,殿下便吩咐了府中長吏,找到了尹珍姑娘,雇她為妾身看管著食肆,尹珍姑娘說她是荊州人士,妾身與她,更是只有僱傭關係,此前並未相識。」
看著銀箏滿臉是汗的模樣,便曉得她身上勢必遭受到了重創,可雲鶯卻連心疼的神色也不能過多,她與銀箏,只是陌路人罷了。
「父皇,正是如此,兒臣也不曉得為何皇兄要指鹿為馬,難不成雲庶妃連與人交好的權利也沒了嗎?」
「指鹿為馬的是你,三弟,你竟為了一個卑賤的女子,犯下欺君之罪還不知悔改,銀箏,當著聖上的面,你若是撒謊,那便是欺君之罪,是要誅九族的大罪,你還不將你所知速速招來,免受皮肉之苦。」太子催促著銀箏,也是施壓。
摔倒在地的銀箏終於是緩緩的跪坐起來,氣息微弱,「民女尹珍拜見聖上,民女此前的確是揚州雲樓的婢女銀箏……」
太子聽聞這句話可算是有了好臉色,挑釁似的看了一眼裴燼等人。
「民女原先在雲樓伺候的主子名喚雲鶯,她是雲樓花魁,亦是揚州第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