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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著什麼急,總有你恭賀之日,何必我來轉達,我與你一道清洗吧。」裴燼挽起衣袖,想著能吃到鶯鶯親手所做的月餅,自然是高興不已。
雲鶯吩咐凝玉下去,院子裡便只有她與殿下二人,雲鶯在等裴燼的解釋,她並不想開口去問,她盼著殿下能主動給她一個解釋。
可顯然裴燼並沒有解釋的意思,認認真真的清洗著蜜餞,與雲鶯閒話家常。
雲鶯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過去半個時辰了,殿下也並未開口解釋半句,好似那一切欺騙與利用都不存在一般,雲鶯死心了。
她彎了彎唇,開口問道:「殿下何時搬入東宮?」
「大抵今日便能將東宮打掃乾淨,最多後日便能入主,你想幾時住進去?」裴燼倒不曾想過這事。
雲鶯抬起頭望了一眼這個院子,不精緻奢華,卻乾淨整潔,還有窩在鞦韆架上安睡的狸奴,一陣風吹來,將風沙吹進了雲鶯的眼睛裡,她忙低下頭,眨了眨卷翹的羽睫,不動聲色道:「不如中秋佳節那日早上吧,鶯鶯還有些不舍這個院子,中秋佳節正是團圓的好意頭,在那日遷居應當不錯。」
「好,」裴燼滿口應下,想了想又道,「這樣,十四我回宮裡住,十五一早我便來接你入東宮,你說可好?」
都說新婚夫妻在前一日是不能見面的,這樣正好,他去請父皇母后賜下聖旨,中秋節那日一早,他便帶著聖旨,帶著太子妃的儀仗來接她回宮,從城門口到東宮,在萬民的叩拜中,入主東宮,給予鶯鶯無上的榮光。
雲鶯笑彎了眉眼,「那自然是好的。」
她心中忍不住嘆息,她甚至來不及開口,殿下卻主動給了她機會,也許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罷了。
她有一整個晚上可以逃離,待殿下十五再回到莊子上,怕是她已走出很遠了。
正如薛承煦所說,她如今在京郊,想要逃離可比在城內方便的多,不必擔心城門守衛,若是回了東宮,她怕是再無機會了。
裴燼掃了她一眼,覺著她今日有些安靜,「瞧著是不是不曾歇息好,眼底都是烏青?」
雲鶯喉嚨一緊,鼓了鼓腮幫子,嬌俏的回道:「還不是狸奴,它昨晚在床上一直叫喚,吵了我一整晚。」
「原來如此,你既如此喜愛它,便將它帶回東宮吧。」
「好哎,多謝殿下。」雲鶯點了點頭。
兩人將蜜餞清洗好,眼看著就到午膳時,雲鶯心中惶惶不安,一邊告訴自個,離開是最好的結局,一邊又忍不住將視線放在殿下的身上。
既然殿下大業已成,何必還對她如此溫柔呢?殿下待她,是不是也有一絲絲的不同?
坐下來用膳時,雲鶯到底還是不曾忍住,試探著問,「殿下,鶯鶯可以問問,入了東宮,鶯鶯是何等位份嗎?」
若是殿下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她是否還能再堅持一下?
裴燼挑了挑眉,「鶯鶯迫不及待了?」
雲鶯抿著唇瓣,嬌嗔道:「鶯鶯沒有。」
「哈哈哈,這得保密,待你入東宮那日便曉得了。」裴燼抬手敲了下雲鶯的額心,聖旨未下,他答應了母后不能提前告知鶯鶯,若不然便是違約了。
聽著這回答,雲鶯心中微弱的火苗滅了,她若無其事的垂首,「好,聽殿下的。」
殿下顧左右而言他,顯然是不想告訴她,到底會是驚喜還是驚嚇呢?
雲鶯吃著菜,餘光撇到殿下垂在地上的衣擺,是玄色的,與夢中那個太子所穿的多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難道,夢中殺她之人,當真是殿下嗎?
她可真傻,還在希冀著,竟問出那樣的問題,即便今日殿下冊封她為太子嬪又能如何?他日殿下若是厭惡了她,將她貶為奉儀,又有何難?
太子妃不是敏安又如何?大豫這樣多的千金閨秀,換了旁人便不行嗎?
雲鶯徹底不再多想了。
用過午膳後雲鶯說昨晚不曾睡好,想再去歇會,裴燼也正好有事要忙,又離開莊子了。
雲鶯取出她全部的銀錢,得虧她習慣了將銀錢貼身帶著,還有幾千兩銀票加上一些散碎銀子,足夠了。
又取出路引,按照路引上所描繪的特徵為自個畫了一遍妝容,點上痣,她的容貌便被遮掩三成,再加上妝容,若非熟悉之人,已不大認得出她了。
她望著菱花鏡中的自己,忽然便明白了夢中太子妃那句「外男」指的是誰了。
是薛承煦。
雲鶯細數,她識得之人,唯有薛承煦對她死纏爛打,不懼秦王威勢,幾次三番的給她遞信,若是她入了東宮,薛承煦還執迷不悟,被殿下發覺,以殿下的性子,的確做得出那樣的事。
雲鶯扯了扯嘴角,她若是離開,殿下查到薛承煦,他怕是也難逃一劫,既如此,薛承煦為何要幫她呢?
但無論如何,對於薛承煦,不比銀箏,雲鶯不會替他去考慮許多,是薛承煦要她離開,後果,他自個去承擔吧。
雲鶯自然也想過,若是被殿下抓了回來,她的下場會怎樣?
好賴,總不會比備受折磨,割頸而亡更慘了。
雲鶯洗掉妝容,躺到架子床上,既然要離開,那便得養足精神。
十四那日,一早雲鶯便在準備做月餅,食材都備下了,月餅還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