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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曉得知州的侍奉之意並非侍女的侍奉,可如今他卻說只拿她當侍女。
裴燼垂眸望著盞中翻轉的茶葉,清澈的茶湯內印出他陰鷙雙眸,離開,呵,她就這般想離開。
「是。」裴燼放下茶盞。
「鶯鶯願意。」雲鶯大喜過望,若是只需做半月的侍女便可重獲自由,她自然願意。
可她的身契還留在湯知州那……
「殿下,若是鶯鶯盡心侍奉,可否賜還身契?」拿不到身契,即便秦王不要她,湯知州也不會放她離開,若去伺候湯知州,她打心底里是不願的。
裴燼眼神銳利的掃過她,有時覺著她膽小的很,可有時卻又膽大的很,似乎她格外珍惜的她那條小命。
「日後再議。」裴燼可沒這般好說話,若是萬事皆如她的意,那他又有何籌碼。
雲鶯抿了抿唇,「是,奴婢逾越了。」
聞言裴燼挑了挑眉,「倒是挺上道,不過本王不喜聽到奴婢二字。」
她蹙了蹙柳葉眉,不解的望著他,不是他說要她做侍女嗎?
不過現下秦王是她的主子,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鶯鶯記下了。」雲鶯從善如流的改口。
「主子,雲姑娘的婢女來給她送包袱。」方定從屋外閃身出現。
「嗯,你帶她去住處,明日再來伺候。」裴燼起身離開膳廳。
雲鶯屈了屈膝,她的規矩是越發得體了,萬萬不敢在秦王殿下跟前失禮。
方定搞不懂自家主子在做什麼,好端端的小美人,不好生相待,卻讓她去做侍女,若是受了委屈,心疼的還不是主子。
心中嘆氣,面上卻不顯,「雲姑娘這邊請。」
「多謝將軍,喚我雲鶯便好,日後還請將軍指點。」
「雲姑娘客氣。」方定心中搖頭,誰敢指點啊,一個不小心這可是未來主母,指點主母?不要命了。
雲鶯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言,隨他吧。
她跟著方定往外走,在倒座房見到了銀箏。
「姑娘。」銀箏再見到雲鶯有些激動,「姑娘可好?」
「尚可。」除卻總是懸著心,生怕一個不小心腦袋搬家,關於秦王暴虐之事,話本子也是多有描繪。
「姑娘的包袱都拾掇了,可惜我不能跟著姑娘。」銀箏連這處宅子是哪都不知道,是湯知州的人安排她過來的,一會就得離開。
「我只留幾件衣裳和一些梳洗之物,其餘的你帶回去暫交予義母。」在這也住不了許久,日後她再帶走還得費銀子請人搬,不如今日搬回去。
「這是為何?」銀箏不懂。
雲鶯也不能說太多,萬一日後秦王不給她身契又是一場空,遂只交代了銀箏幾句,如實告知林氏便可。
銀箏不敢久留,外邊還有知州的人等著,不到一刻鐘便離開了。
銀箏走後,雲鶯想提著東西回去,方定吩咐了兩個小丫鬟幫她提上,「雲姑娘,這邊請。」
「多謝將軍。」
方定領著她到了西廂房,屋子挺大,亦如書房精緻富貴,那張架子床比雲樓那張更大也更精美。
「雲姑娘,這是丫鬟綠皎,有事吩咐她即可。」方定說完便要離開。
「將軍且慢,可否告知我殿下幾時起身?」她現在既是侍女,便要盡職。
「主子卯時三刻起身。」
雲鶯訝然,屈一屈膝,「多謝告知。」
方定離開,綠皎才上前來,「奴婢替姑娘整理一番。」
「多謝,我來便可,可否勞煩你幫我打桶水來,我想梳洗一下。」今日太累,雲鶯後背已不知出了幾層冷汗,夜風吹拂,著實有些涼。
「姑娘客氣,奴婢這便去。」綠皎點頭應下。
待她離開,雲鶯簡單拾掇了下,屋內置備齊全,連女子梳妝的胭脂水粉都有,衣櫃裡也有衣裳,不像是臨時給她住的,倒像是早早就預備上了。
她微搖了搖頭,許是想多了。
很快綠皎讓人抬了水來,雲鶯原先只是想簡單梳洗,可抬來的水足以沐浴,綠皎還備下了香薰等物,周到的像是伺候主子,秦王府裡頭連奴婢的待遇都這般好了嗎?
自然不是,想是綠皎誤會了,不過她並未解釋,秦王府還輪不到她開口。
沐浴後雲鶯著實疲累,片刻後便躺到了架子床上,蓋著衾被,心口還是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今日境遇似夢一般,她就這般稀里糊塗成了秦王殿下的婢女,還有這般好待遇,也算是因禍得福。
秦王明日起身太早,她還是早些歇息,萬萬不能出了岔子,雲鶯闔上雙眸。
「主子,西廂房的燭火熄了。」
「全熄了?」裴燼的指腹捻了捻書頁。
「從外邊看是如此。」至於裡邊,方定也不敢進去啊。
「嗯,明日玄凌去查錢崇,你去查查湯吉和他有無私下往來。」小小一個六品同知,卻在揚州支棱起那麼大的架勢,販賣私鹽少說有個兩三年,背後若無人,量他也沒這個膽子。
「主子,屬下和玄凌皆離開,無人在主子身邊伺候。」方定和玄凌向來都有一人會在主子身旁,以免發生不測。
裴燼墨黑的眸子露出一絲興味,「不是有她伺候。」
她?方定腦海中閃過雲鶯姑娘那張嬌嬌怯怯的臉蛋,心嘆到底誰伺候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