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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除此之外,她別無法子。
雲鶯放下手中棋譜,方才聽銀箏說了些許,猜了個七八分,卻搖了搖頭,「我沒那麼多銀子。」
「怎會,你昨日不是得了一千兩嗎?」雲柔不信。
原來如此,這是打上了那一千兩的主意,雲鶯黑白分明的瞳仁有些冷意,「即便有,我為何要借與你?」
這事她不會落井下石,亦不會雪中送炭,雲柔往裡日待她是何種態度,她又怎會忘。
雲鶯可不是彌勒佛,大度能裝下這許多委屈,平常不計較只是懶得費口舌,卻不代表不記仇。
雲柔說會連本帶息的還她,可借錢之時誰不是說的天花亂墜,他日雲柔還不起,她還能一把刀殺了雲柔不成?再者如今她在雲樓風雨飄搖,誰知還能不能等到雲柔還錢那日。
「你為何如此狠心,看著我落入火坑就這般忍心?」雲柔激憤的看著雲鶯,心一橫徑直跪了下去,「算我求你,來日我一定會報答你。」
雲鶯卷翹的長睫眨了眨,看著雲柔跪下,卻不為所動。
銀箏焦急的看著自家姑娘,心想要是姑娘答應,她就上前去捂住姑娘的嘴,才不能答應呢!
兩個時辰前,雲柔帶著一群人來奚落姑娘之時,可沒想過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姑娘好端端待在屋子裡看話本子,她們還非得闖進來譏諷姑娘,如今卻想姑娘救她,這是打量著姑娘好欺負呢!
見雲鶯面無表情,冷靜的有些過分,有人道:「都是姐妹,雲鶯姐姐也不要太狠心了,給雲柔留一條活路吧。」
「是啊,那王老員外都多大歲數了,怎能去沖喜呢,你見死不救,傳出去也不好聽吧。」
見她們應和著,銀箏恨不得上前去撕爛她們的嘴,這是拿名聲逼人,怎得就成了雲鶯不給雲柔留活路了?銀箏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呵,」雲鶯冷笑一聲,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口,用帕子擦拭著唇角才不緊不慢道,「你們既然如此有情有義,怎得不拿出體己錢來幫她,雖說你們不能一口氣拿出兩千兩,一個人幾百兩,也是夠了,往日雲柔待你們不薄,想來你們一定感恩在心,她可沒送過什麼東西給我,整個雲樓都曉得我與她不睦,怎得,如今想拿名聲逼我?隨意,入了雲樓,誰要這點子臉皮。」
雲鶯抬眼掃過眾人,那雙向來嫵媚的桃花眼變得犀利,似一把尖刀刮在她們的臉上,臊得一群人連忙低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誰不曉得王家是揚州首富,若是借了銀子給雲柔,得罪了王家,自個也沒好果子吃,且也都曉得借給雲柔無異於肉包子打狗,她們這是慷他人之慨呢,輪到自個便捨不得了。
雲鶯冷眼瞧著,見一個個漲紅了臉,她可不想看一群無趣的猴屁股,「銀箏,送客。」
銀箏面上痛快,險些笑出了聲,抬手道,「姑娘們請。」
「哼!」雲柔這般屈辱都沒得償所願,憤恨的瞪了雲鶯一眼扭身就走,至於其他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留下。
銀箏將人送出去,在門邊啐了一口,急忙關上門。
憤憤不平的走到雲鶯身旁,「姑娘,她們也忒不要臉了,借錢都借成這般大爺樣,怎可能還錢。」
雲鶯笑看銀箏一眼,「我又不傻。」
銀箏咧嘴:「是是,姑娘聰慧著呢。」
「好了,去打熱水來,想歇息了。」雲鶯從榻上下來,趿上繡鞋。
梳洗完畢,銀箏伺候雲鶯睡下才離開。
白日裡天氣甚好,可不曾想夜裡彎月卻被雲遮了一半,月光不如昨夜,但這絲毫不耽誤裴燼「夜探香閨」,安神香絲絲縷縷的湧入雲鶯的鼻端,令她安睡。
楹窗開了又合,只讓月色在屋內停留一瞬,似是怕驚擾了佳人。
裴燼抬步走到雲鶯床邊,擰眉望著一旁的燭台,將幔帳掛起,露出雲鶯姣好的睡顏。
她今日瞧著心情不錯,睡夢中嘴角微微彎著,許是因為今日無他也無湯吉攪擾。
裴燼撩起錦袍坐到床沿,視線灼熱的望著她,好像怎麼都看不夠,恨不得即刻將她帶走,湯吉那個蠢材,管不好揚州也就罷了,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他低頭用指背摩挲著她細嫩的面頰,肌膚軟的似上京的雪,觸手即化,卻又溫潤如玉,讓人捨不得鬆開。
帶著薄繭的指腹撫過她精緻的眉眼,小巧的鼻尖,不點而朱的唇瓣,溫熱柔軟的觸感令他滾了滾喉結。
她不施粉黛是柔弱清純的美,略施粉黛則是嬌艷嫵媚的美,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想一一嘗過。
摩挲過她柔軟唇瓣的指腹抽了回來,貼在自己的唇間,感受著絲絲溫熱,裴燼揚唇無聲的笑,連深邃莫測的寒眸也難得露出點點溫情。
不知哪來一陣風,將燭台內的燭火吹的搖曳跳動,男人狹長的眸子微眯,斂了笑意,揮袖熄滅燭火,屋內又墜入黑暗。
今日在外奔波,查了一日的販賣私鹽案,背後涉及人數頗多,他來揚州本不是為這事,可既然知曉,自然是要管。
一邊為公務繁忙,她還遲遲不肯上鉤,引得裴燼只能漏夜前來,做這梁上君子。
見到她,周身的疲憊盡數消退。
這夜,裴燼在雲鶯房中待了許久,直至拂曉楹窗才再度開合。
雲鶯又是一夜好眠,被銀箏喚醒之時她發覺這兩日睡的實在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