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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不是侯夫人厭惡雲氏,故意刁難,而是在上京多年,誰都曉得面子有多重要,不是你不在意面子別人便不會議論的,赴宴之時,被人拿出來當茶餘飯後的閒話,當真是不舒服。
再則梁家又不是信國公那樣手握重權的,也不是靖國公那樣有皇后撐腰的,永康侯府也就靠著梁雲川了,可如今太子殿下還未登基,梁雲川到底年紀還輕吶,還做不到不被旁人指指點點。
梁雲川緊蹙眉頭,二老言辭懇切,倒讓他不好反駁,「可是讓縣君屈居人下,當真是委屈她了。」
「要不然這樣,你不休妻,那便讓賀氏苟延殘喘的活著,對外說中饋是我打理,但我可以交給她,往後你不想續弦我也不逼你,府中實則讓她做主,她如同你的妻,只是少個名分罷了。」
侯夫人這樣,也算是往後退讓了很大的一步,從沒有誰家的中饋交給妾室打理的,即便是這樣,也得小心藏著,若是有一日傳揚出去,也會被人笑話。
唉,當真是造孽,怎會發生這樣的事,花了銀子買回來的妾室竟成為了縣君,讓她也頭疼的很。
梁雲川心中不願,可也曉得二老這算是退讓了,這事也急不得,暫且先點頭了。
回到院子裡,瞧見雲瀲月在燈下做著針線活,他走了進去,「用過晚膳了嗎?」
雲瀲月忙放下衣裳起身,笑道:「爺回來了,用過了,爺用過了嗎?」
梁雲川點了點頭,「這是做什麼呢?」
「閒來無事,在給孩子做衣裳。」如今雲瀲月一顆心盡數撲在兩個孩子身上。
「聖旨接到了?」梁雲川拉著她坐下。
「嗯,多謝爺大恩。」雲瀲月曉得這事當有世子爺出手,若不然岳家的大仇,怕是此生難報,她也不可能成為縣君。
「瀲月,我原本想抬你為妻,但二老顧忌著流言,不大願意,此事怕還有的磨。」梁雲川握住她的手,他當真是想讓她成為他的妻,只是有些事,並不是梁雲川一人能做主的。
雲瀲月詫異不已,「爺,您從未與妾身提過此事。」
世子爺從未與她說過會抬她為妻這事,況且她心知肚明,大家族裡頭,是絕無抬妾為妻這樣的規矩,是會被旁人笑話的。
「從前這事不好說,如今不是恰好有了機會,你現下是縣君了,身份不同了,你放心,終有一日我會讓你成為世子夫人的。」
「爺,莫要為了妾身與侯爺夫人生了嫌隙。」
雲瀲月眨了眨眼眸,眨去眼中的霧氣,她從未想過此生能做世子夫人,即便她如今是縣君又如何,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縣君罷了,整個上京都曉得她曾淪落風塵,如今又是妾室,旁人哪會給她幾分薄面。
世子爺口口聲聲說要抬她為妻,可是此事有多難她不是不清楚,怕是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成,當真如此,也會遭受旁人非議,在朝為官,世子爺總得顧忌著外頭的言論。
「二老並未生氣,只是不答應罷了,母親說將中饋交給你打理,往後你便是府里做主之人,只是名分還得等等,得尋個時機才好。」梁雲川抬手撫摸著她泛紅的眼尾,也不知這個時機何時才能尋到。
「妾身多謝爺為我籌謀。」雲瀲月傾身過去,在梁雲川的唇間親了親,其實,能做到現下,她已心滿意足,她求的,從來都是一個安身立命之所罷了。
自然,若是能做正室,她也盼著,可若是不能,她也不貪求,求的越多,日子變越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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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提的岳家之事,我已給你辦了,原本平反之事有律法可循,只需按律法辦事便是,你說要冊雲氏為縣君,我也應許了,接下來,你是不是得聽聽我的吩咐?」
泰和帝望著眼前近些日子安靜下來,卻安靜的過分的裴燼,心中還是不安,雖說裴燼這些日子對政務十分上心,朝堂內外已多有誇讚,可他自個的兒子,自個最清楚,裴燼心頭大事還懸著。
永康侯府的那個雲瀲月,還不是為著從前與雲鶯有一二分的糾葛,若不然裴燼哪有閒心去關心一個妾室,連從前與雲鶯有些許交情的都如此費心,他可當真是病的不輕吶!
「父皇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不日程家便要到京,我想讓你去城門口接應一二,到底程家是有功之臣,你身為太子,也要做出表率。」
聽信國公說他的小女兒美若天仙,興許見著人,燼兒又瞧上了呢?泰和帝也是煞費苦心的為他創造機會,可別再想著雲氏了,東宮沒個女主人也不是個事啊。
裴燼一聽便皺眉,泰和帝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從前提起程家,裴燼還是欽佩居多,如今卻是有些厭煩了,父皇心中到底還想將程家的女兒塞給他。
「父皇,兒臣政務繁忙,沒空前往,如此重任,父皇還是託付旁人吧。」裴燼連裝也不願裝一下,如今他對任何女子都無興趣,即便是九天玄女下凡,裴燼也不會多看一眼,他只想找到鶯鶯。
泰和帝也板起臉,「你是太子,讓你去接待一二又如何了?好歹程家也是大豫的功臣,程家多年不曾回京,皇室也該有所表示,又不是讓你去娶程家的姑娘。」
「兒臣不去。」裴燼面不改色,仍舊冷聲拒絕。
他這副樣子氣的泰和帝吹鬍子瞪眼,「不去就不去,朕派敬王去,你給朕退下,看見你便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