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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去歲來上京經商的,必定還識得原雲鶯的面容,人海茫茫,殿下怕是也不曉得上京有這樣一個雲家的鄰居,可卻被太子找來了,太子倒還真是有幾分手段。
雲鶯的餘光悄悄地看了秦王一眼,見他的面容的沉了下來,心跳就要到嗓子眼了,殿下也沒把握嗎?
但今日鬧劇到此,她心中已十分感動,蘇貴妃為了她與太后唱反調,殿下為了她不惜與太子當堂爭吵,銀箏為了她遍體鱗傷,瀲月姐為她痛苦抉擇……這些,她都銘感五內,即便今日不得善終,她也無怨無悔,他們對她已是仁至義盡,是她的命太苦了。
也許,這真就是命吧。
雲福善戰戰兢兢的進來,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草民雲福善叩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你抬起頭瞧瞧,那人可是你的鄰家之女。」泰和帝也頭疼的只想儘快了結這件事。
雲福善小心翼翼抬頭,有人引導他看向雲鶯,兩人對視一眼,雲鶯的心跳幾乎都停止了,很想開口暗示他,卻又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她不敢耍小心機。
就她以為會穿幫時,雲福善驚訝道:「鶯兒,你怎麼也在這?去歲我入京時你不是還沒嫁人,如今這是……」說到一半,雲福善又不敢繼續往下說了,以頭碰地,「回聖上,她的確是草民鄰居家的小女兒,名喚雲鶯。」
「不可能,你可看清楚了?」太子不敢相信的站了出來,怎麼可能,不可能,雲庶妃不可能是薊州的雲鶯,難不成連雲福善也被裴燼收買了?
雲福善戰戰兢兢,「草民不敢撒謊,雲鶯是草民看著長大的,不會認錯。」
「不……」太子還想解釋。
「好了,太子,你還要鬧到何時?」泰和帝一掌拍在案上,茶盞也跳了跳,龍顏大怒,「你瞧瞧你幹的好事,鬧出這樣大的笑話,還不快給秦王賠罪!」
雖說不知裴燼是如何辦到的,但這件事總算是落下了帷幕,泰和帝心中也有些欣慰,如此縝密的心思,才是適合當帝王的。
若他是太子,勢必要找到揚州之人,才會揭發此事,如今這些個證人都能臨時反口,他竟也敢拿出來,太莽撞了些。
太子撲騰一聲跪了下去,「父皇,兒臣沒有撒謊,雲庶妃的確是花樓女子,湯雅是揚州人,她不會認錯,她見過揚州雲鶯。」
連裴澄也不知為何這件事會變成這樣,分明是萬無一失的,他找了這麼多證人,為何都臨時反水,分明銀箏已承認了,分明賀氏也說一定會辦成,連雲福善都說那是薊州雲鶯,難道是湯雅說了假話?
裴澄回頭望著湯雅,眼神陰鷙,恨不得要殺了她。
湯雅膝行幾步,連連磕頭,「聖上,臣女不敢撒謊,那就是揚州雲鶯,是卑賤的風塵女子,配不上秦王殿下,臣女是不想此女玷污了秦王殿下,臣女願以性命發誓,所言句句屬實!」
事到如今,湯雅哪裡還能有選擇的餘地,她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若是此時改口,太子不會放過她,銀箏有雲鶯護著,雲瀲月有永康侯府護著,只有她,無人護著,興許還會連累湯家。
雲鶯看著她將頭給磕青了,皺了皺眉,她確信自個從未得罪湯雅,也不認識她,她為何非得置自個於死地,若今日站在這的是敏安,還能是因為她占了秦王的寵愛,可湯雅又是為何呢?
雲鶯百思不得其解。
太后嘆了口氣,「此女信誓旦旦,可見是真的,事到如今,她還有何必要說謊,看來雲氏的身份的確存疑,不如這樣,由皇帝再去揚州請些識得雲氏的人入京,屆時再定真假,聽說秦王請封雲氏為側妃,皇帝也答應了,依哀家看,此事還是暫緩,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行定奪,皇室的子嗣,怎能出身於如此卑賤的風塵女子腹中。」
太后看著雲鶯猶如眼中釘、肉中刺,當初若不是雲鶯,潘旭也不會被打斷手腳,更不會被秦王殺害,潘旭之死,秦王卻只罰了半年的俸祿,這要太后如何咽的下這口氣,無論如何,今日她都要讓秦王府不順心,以慰藉潘旭在天之靈。
「母后說的是,皇室姬妾,向來要家世清白的,即便不是官家之女,也不能是泥沼之地出生的女子,有污皇室門楣。」皇后也高高在上的附和。
雲鶯聽著這話,微微垂眸,一字一句,都在貶低著她,可她倒也不算難受,這樣的話聽多了,便不放在耳朵里了,她無法選擇自個的出身,她甚至連未來的命運也無法選擇,若是給她一個機會,她會願意成為風塵女子嗎?她會願意成為旁人的妾室,被人指著鼻子罵是卑賤之人嗎?
雲鶯不願意,可她的命,從來便由不得自個來選。
「父皇,太子請了如此多的證人,也該兒臣請上證人了。」裴燼的好戲還沒上演呢,太子一黨想要糊弄過去,咬死雲鶯不放,各打五十大板,他可沒應。
「你還有證人?那便請上來吧。」泰和帝看著裴燼,事發突然,裴燼竟也能安排證人,還是在這件事他已占盡好處時請出證人,這是想給太子致命一擊,兒子是真的長大了。
雲鶯正好奇殿下的證人是誰,打眼瞧去,走進來的,是一個老熟人。
「微臣揚州知州湯吉叩見聖上!」
泰和帝掃了一眼跪著的湯雅,心道了一句好狠,燼兒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