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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在推脫,誰來打破這詭異的氣氛,這時,不遠處一青色身影娉娉裊裊而來,讓兩人對視一眼,有救了!
雲鶯提著食盒走到書房門前,還來不及開口,方定搶先一步開口,仿佛是看見了救命稻草,「雲姑娘來的太及時了,主子還未用午膳,快進去吧。」
方定確認他們進去一定會挨罵,不過雲鶯姑娘進去嘛,許是能給主子消消火氣。
雲鶯本想讓方定送進去,她就不去觸霉頭了,這下子趕鴨子上架,只能自個進去了。
才邁進屋子沒幾步,裴燼突然冷聲道:「出去。」
雲鶯腳步一頓,進退兩難,只好屈膝柔聲道:「殿下公務繁忙,也要顧及自個的身子。」
裴燼抬頭,看見是雲鶯,斂了斂眉,語氣溫和些,「你怎麼來了,香囊做好了?」
「尚未,鶯鶯聽說殿下未用午膳,特意送了幾樣點心來,殿下可要嘗嘗?」雲鶯將食盒放在紫檀木雕獅紋圓桌上。
裴燼深吸一口氣,吐出腹中濁氣,是有些餓了,遂從圈椅上起身,「都有什麼?」
「芸豆卷,椒鹽蓑衣餅,紅棗糕,胎菊茶,都是合您口味的淡口。」雲鶯從進入廚房開始,就不斷有人在她耳邊說秦王的口味,以免她出了岔子,尤其是瞧著她做的那些藥膳,起初死活不讓她做,生怕秦王惱怒,連累了廚房的人。
「胎菊茶,這是要讓本王降火的意思?」裴燼意味深長的睨了她一眼,端起喝了一口,菊花的清香湧入鼻端,令他稍稍冷靜。
「胎菊茶還有明目提神之效,鶯鶯只是擔心殿下睏乏。」雲鶯一雙桃花眸含著盈盈秋水,看著十分真誠。
實則雲鶯還真有這個意思,但能說嗎?不能。
裴燼在圓凳上坐下,「你用午膳了嗎?」
雲鶯遞上銀著,「用過了。」
誰知裴燼沒接銀著,用手捏起一塊紅棗糕吃了,他在軍營待慣了,不喜這些繁文縟節,本想在雲鶯跟前裝裝樣子,不過裝出來的也不是他,還是讓雲鶯早些熟悉真正的他為好。
「味道不對。」裴燼咀嚼了幾口頓了下,除去紅棗的香甜,還有一絲苦味,極淡。
「我在其中加了少許當歸,當歸有補血之效,我想著殿下在西疆受過傷,殿下若是不喜便不要吃了。」雲鶯雖極畏懼秦王,卻也曉得他是為大豫百姓而戰,因此也盼著他好。
「你的醫術是誰教的?」裴燼又捏起一塊紅棗糕,前世便知她會醫術,卻一直不知師承何處。
「年幼時一位老道士所授,可我只學了個皮毛,而後自個看了些醫書,難登大雅之堂,讓殿下見笑了。」雲鶯算不得會醫術,只能說略懂醫理,不過這對於尋常人來說也夠用了,鶯鶯常吃藥膳,身體底子好,甚少生病。
「手藝不錯,日後開個藥膳館子必定生意興隆。」
裴燼只是隨口一說,畢竟他的女人怎會需要自己動手賺錢。
可雲鶯卻仿佛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一般,圓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這個想法也不錯。
不過近兩年似乎無法達成,她把心思往下壓了壓。
裴燼吃著第三塊紅棗糕,「你可想再精進一下醫術?」
「殿下有法子?」雲鶯自然想,若日後真能自己開個館子,她還得繼續鑽研醫術。
「明日我帶你去個地方。」綏源有重要用處,少不得他要三顧茅廬了,帶上個懂醫理的,許能磨動。
*
雲鶯也不知秦王要帶她去哪,不過還是一早便準備好,秦王讓她不許早起,她也就只比秦王早起一刻鐘,待秦王快起身時才前去正屋侍奉。
用過早膳後兩人一同出門,坐上了馬車,今日雲鶯穿著杏色的對襟襦裙,戴了帷帽,與秦王同乘,馬車內極其安靜,能聽到車軲轆滾過地面的聲響。
雲鶯垂下眼盯著手上的繡帕,和秦王單獨在一處,總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秦王並未做什麼,可她卻無端生懼。
裴燼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見她一直盯著手中繡帕,像是要把繡帕看出花來,和他在一起就這般不自在嗎?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看了一會,裴燼心裡也不好受,索性閉上眼,興許這樣她能自在點。
兩人一路無話到了揚州城郊一座破敗的道觀前。
裴燼先下車,轉身伸出大掌想要攙扶雲鶯,雲鶯卻自個跳了下來,讓他的手落了個空,掃了她一眼,也只能收回手負於後背,嗓音有些冷,「走吧。」
雲鶯躲在帷帽下的漂亮雙眸無辜的眨了眨,方才秦王是想扶她嗎?
可這於禮不合,她是侍女,怎麼能讓秦王扶呢?
謹守本分才是保命的上上策。
雲鶯跟在秦王身後,這裡從前是個香火挺旺的道觀,但這兩年逐漸破敗了,如今已人跡罕至,不知秦王來這所為何事。
她掀起帷帽一角,發覺不遠處有許多桃樹,桃花開的正艷,粉嫩嫩的一片將山坡都染成了桃紅色。
裴燼也發覺了,本想問問她要不要,去給她折一些,可想到方才她對他那樣疏離,自個還在生氣,索性就當沒瞧見,徑直往道觀去。
雲鶯收回視線,連忙跟上。
走進道觀,十分蕭索破敗,一地都是枯枝落葉,毫無春日的景象,還有幾尊泥塑雕像倒在院子裡,無人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