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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燼咬入腹中,舌尖掃過雲鶯的指尖,挑釁的看了一眼薛承煦。
薛承煦餘光掃過,心裡氣的發顫,都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秦王的視線對他帶著敵意,可是薛承煦不明白,他和薛桃之事,難道秦王也曉得嗎?
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再看,他初入官場,不敢和秦王對著幹。
薛承煦老實了,裴燼便也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坐著,直到宮宴散場。
雲鶯看著太后離開,這顆心才算是放下了,回頭望著裴燼,「殿下。」
「回府再說。」裴燼可沒忘剛才問她之事。
在回府的馬車上,裴燼閉眼假寐,而雲鶯則心中惴惴,想著一會該怎樣和殿下解釋。
回到芳菲苑,兩人如平常一般沐浴更衣,等屋子裡安靜下來,留了一盞燭火在幔帳外,若隱若現,雲鶯坐在拔步床上,身上穿著緋色的中衣,三千青絲散亂在衾被上,無端生出幾分惹人憐惜之感。
裴燼側躺著,手背撐著下頜,好整以暇的等著雲鶯交代往事。
「殿下,您得先答應鶯鶯,莫要生氣。」雲鶯的手指絞著髮絲,這個時辰了,若是鬧起來,她就難堪了。
「你心儀薛承煦嗎?」裴燼直接拋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雲鶯忽地瞪大了眸子,連忙搖頭,「自然不是,殿下說什麼呢。」
她怎會心儀薛承煦,從未想過。
「那本王便不會生氣。」裴燼挑了挑薄唇,只要雲鶯不是心儀薛承煦,裴燼便也沒理由生氣了。
雲鶯點了點頭,開始講起了那段被她回憶過數次的纖薄記憶,「……三歲之前的事忘了,在薛家的事也記不大多了,之後有近十年不曾再見過他,也是這兩年才重新見過,前兩日在佳膳樓見過一次,他應當認出了我。」
雲鶯略去了不少不能說的,她是答應殿下坦白,但有些事說的多了,殿下必定惱怒,例如薛承煦說要娶她,要帶她離開雲樓這樣的話,薛承煦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雲鶯不想他毀在她的手上。
她的前半生漂泊無依,薛家,雲家,她知曉他們對她好都是有所求的,可雲鶯決計做不到毫無觸動,冷心冷情。
她過的太苦,對於旁人一點點的好,她能記得一輩子。
裴燼是答應了雲鶯不生氣,可聽到雲鶯曾是薛承煦的童養媳,還是忍不住坐了起來,黑黢黢的瞳仁涼的驚人。
怪不得薛承煦前世會助他攻城,怪不得連高官厚祿都不要,怪不得與母親決裂也要親手毀掉前途,原來鶯鶯曾是他的童養媳。
甚至,不僅僅是童養媳那樣簡單,怕是薛承煦對鶯鶯有著非同一般的想法。
童養媳從一定意義上來說,也是娘子,鶯鶯曾是薛承煦的娘子。
一想到這裡,裴燼如何還忍得住?
雲鶯瞧他如此,連忙湊了過去,將自個的身子軟軟的依偎在他懷中,「殿下,您可是答應了鶯鶯不能生氣。」
溫香軟玉在懷,裴燼升起的怒火又被生生壓了下去,他扶著雲鶯的腰肢,「你就不怨薛家嗎?是她將你賣進了雲樓。」
這個身姿纖細單薄的姑娘,自幼便比旁人艱辛百倍,可身上的能耐卻比旁人強上百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即便是大家閨秀也未必能學到她這樣好。
「可也是薛家將我從拐子手中買回,殿下興許不曉得,拐子賣不出去的孩子會賣給一些專做乞討生意的人,打斷孩子們的手腳,讓他們出去乞討,若是討不來銀子,便會挨打,打的更慘,這樣便能引起旁人的憐惜了。」
這並非雲鶯胡編亂造,而是親眼所見,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無力改變這個局面,這些事連官府也不管,她能做的,只是多給那個孩子一點銀子,讓他少挨一頓打。
裴瑜聞言沉默了一會,面上覆了一層陰鷙,咬了咬後槽牙,「這是皇室的罪過,是我們沒做好。」
這便是為何他說大豫只是看著四海昇平,實則可憐人太多了,如鶯鶯這般之人,聽著倒還算幸運了。
雲鶯搖了搖頭,手覆上他的脖頸,溫聲細語,「殿下已經很厲害了,殿下護衛西疆,讓蜀中百姓免於戰火,百姓們都感謝殿下,可是大豫太大了,無人能面面俱到,這並非是殿下一人的責任。」
泰和帝也算是個明君,頒布了諸多惠民的仁政,但是層層施行下去,有諸多無奈,一個人只有一雙眼睛一雙手,可作惡之人卻太多太多了。
「終有一日可以,」裴燼垂眸望著雲鶯,瞳仁中泛著堅定的光芒,「鶯鶯可信?」
雲鶯莞爾,點了點頭,「鶯鶯信。」
第94章 【第一更】本王疼你……
「殿下,鶯鶯與薛公子就是如此,鶯鶯從未心儀過他,卻也感激當初薛家救我一命,殿下莫要惱怒。」
「本王何時惱怒了?」得知來龍去脈,裴燼倒是抵賴起來。
雲鶯從善如流的改口,「是,殿下沒有,殿下最是大度了,那殿下能不能將這件事當作沒有發生過,不與薛公子計較。」
「本王在鶯鶯心裡便是如此小肚雞腸之人?本王何時要與他計較,只要日後他離你遠些,我自然不計較。」
若是旁人,裴燼怕是要有些動作,將人弄的遠遠的,但薛承煦前世助了他,卻又歸隱了,原本該屬於他的榮華富貴成了空,要是這一世薛承煦能老老實實的,裴燼自然不會出手動他,讓他享受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