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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樓的姑娘過了十五便會出閣,少數留至十六,可留至十七的卻從來沒有,雲柔極厭煩雲鶯年過十七還留在雲樓,占著雲樓頭牌的名號,一個嫁不出去老姑娘,有什麼資格被人稱為揚州第一美人。
雲柔這番話讓場面一度冷了下來,眾人皆知雲鶯為何遲遲不出閣,雲夫人給雲鶯定的出閣價太高了,雲樓這些年最高的出閣價不過四千兩,便是前年出閣的雲瀲月,納為上京永康侯府妾室,人人稱羨。
她們這般風月女子,能入了侯府的門檻,怎會不羨慕,侯府尚且只願出四千兩,可雲鶯的出閣價卻高達九千兩,哪有人願意出一大把銀兩買一個風月女子,再美也捨不得啊。
這兩年,想見雲鶯的海了去了,可是請她出閣的卻無一人,私底下有不少人覺著雲鶯會老死雲樓,沒人要對於她們來說可是奇恥大辱。
雲柔這般直白的說出來,誰面上不尷尬,而雲柔卻得意的笑著,自認為戳到了雲鶯的痛處,沒人要的老姑娘,也敢搶她的風頭?
雲鶯聽著毫無反應,雲淡風輕,連眼都沒眨一下,仿若雲柔戳的不是她的心窩。
雲晴皺著眉頭瞧了一眼雲柔,很不滿她這樣說話,正要反駁幾句。
這時雲姑恰好踏入門檻,哎呦呦的喘著氣打破這詭異氣氛,「鶯鶯,你可讓我好找,還不快些收拾收拾,有位貴客出一萬兩要見你一面呢。」
這話一出,又讓屋內陷入了另一種寂靜,有個小姑娘顫巍巍的問,「雲姑,我沒聽錯吧,一兩萬隻是見雲鶯姐姐一面,而不是請她出閣嗎?」
「那是當然,是位貴客呢,只說想見鶯鶯一面,還不快些去梳妝。」雲姑也是頭一次見這般闊綽的,一萬兩隻見一面,怕是不用多久在這揚州城就要傳開了。
雲鶯頷首,與雲晴道別,「那我便先走了。」
一萬兩,無論是何人,她都是要見的。
銀箏跟著雲鶯離開,臨走時瞥了雲柔一眼,見她臉黑的如鍋底一般,心中暢快,偏她也想和姑娘爭,何時有人出一萬兩見她一面再說罷。
雲鶯一走,屋內立刻吵嚷起來,「天吶,我今日又見識了一回,咱們雲樓還沒來過這樣的貴客吧?」
「一擲萬金只為見一面,那家中是何等富貴啊,若是雲鶯姐姐跟了他,豈不是飛上枝頭。」
「是呀,不知是何人,真想見見啊。」
雲柔聽著這些,面色越來越沉,攥緊手中的帕子,冷笑一聲打斷,「嘁,沒見識,能不能要她還兩說呢。」說完氣沖沖的扭身離開,活像是誰得罪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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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鶯,貴客等在頂樓雅間,你上去伺候時可千萬注意些,別惹惱了貴客。」
雲姑細心叮囑,能出得起這些銀兩隻為見一面的,非富即貴,雲姑現下瞧雲鶯都覺著她是即將從雲樓飛出去的金鳳凰。
「是,多謝雲姑提醒。」雲鶯進了屋,銀箏興致沖沖的給她挑衣裳,「姑娘,除去永康侯府的人,這兩年可無人能進頂樓雅間,看來雲夫人著實看重貴客,姑娘一定要好生打扮。」
銀箏盼著雲鶯能出閣,最好是以高價出閣,讓全揚州瞧瞧雲鶯這個美人名副其實。
雲鶯倒沒銀箏這般興致,越是貴客,她越是曉得與她無緣,遂只道:「就穿那件湘妃色折枝蓮紋交領襦裙,櫻筍時節穿這件襯景。」
「也好,正應了窗外春色。」
銀箏忙給她換上,又在雲鶯腰間系上一枚霜色桃花紋香囊,姑娘偏愛桃花,連屋子裡的薰香也是淡淡的桃花香。
更衣完畢又為她重新梳妝,戴上蘭花紋玉釵,羊脂玉耳璫。
淺描雲黛,淡抹胭脂,輕點檀唇,她面容姣好,膚如凝脂,脂粉多了顯得俗氣,略施粉黛足以襯出冰肌玉骨。
「走罷,莫要讓貴客久等。」
兩人一同上樓,銀箏立在門口等候,雲鶯只身前往。
踏入雅間,入目的是一扇極大的金絲楠木百寶嵌山水紋屏風,透過鏤雕間隙,隱約可見一玄色身影。
蓮步輕移,纖腰裊娜,雲鶯越過屏風往裡走,只見大開的透雕八寶紋窗前立著一位穿玄色竹節紋緙絲錦袍的公子,一眼望過去,身姿挺拔,寬肩窄腰,從背影便給人一種器宇軒昂之感。
雲鶯站定屈膝,嗓音嬌嬌軟軟,自帶三分嫵媚,「鶯鶯請公子安。」
裴燼聞言轉身,嗓音低沉冷冽,「免了。」
雲鶯挺直脊背抬頭,正好對上玄衣公子如冠玉一般的面龐,劍眉星目,氣度不凡,瞧他穿著,應是位頂頂富貴的公子。
可對上公子狹長深邃的雙眸,雲鶯不禁後背生涼,莫名覺著他身上有股肅殺之氣,令她心頭微顫。
第2章 .芳菲「你可願隨我離開」
遙遙相對,裴燼見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眸中閃過一絲驚詫,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窗外一陣風拂過,帶來些許盈盈桃花香,霎時仿若置身桃花林中,裴燼的視線落在她裙擺的香囊上。
往上,見她腰間繫著雲紋如意絛,襯的腰肢極細,不足一握,裴燼眸光一寒。
他踱步離開窗邊,在屋內的紅木嵌大理石面圓桌前坐下,冷然道:「聽聞雲鶯姑娘是揚州城第一美人。」
男人嗓音低沉有力,聽著不像是尋常享福的公子哥。
雲鶯微垂長睫,避開他的視線,上前幾步,縴手捏住描金紫砂茶壺壺把,提壺為他斟茶,嗓音婉轉嬌媚:「公子過譽,還未請教公子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