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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殿下,我忘了從前之事,與殿下記憶中的那人是不同的,殿下是為了孩子才執意要娶我的嗎?」程筠微微垂眸,視線落在地上,外邊有雪花飄了進來,剎那便化為了雪水,足見屋子裡有多暖和,可她心中卻頗為忐忑。
「自然不是,」裴燼想伸手拉她,又怕自個的手冷,凍著她,到底還是不曾拉她,只是一雙眸子熾熱的望著程筠,語氣懇切:「皎皎,你是我的心上人,無論你是否忘了從前之事,你都是你,我對你的心意不變,這個孩子因為是你的,所以才珍貴,你莫要胡思亂想。」
「既然忘了從前之事,我們便從頭開始,我會好生待你,你無需害怕。」
程筠長睫忽閃,粉唇翕動,在狐裘下的指尖攥緊了,心口忽然便跳動了起來,連落雪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這是她初次聽殿下對她坦露心意,她是殿下的心上人嗎?
「心上人」這三字有多貴重,殿下可曉得?世間女子,誰不是盼著能成為另一人的心上人,可大抵都是不能如願的。
世間痴情郎多,負心郎更多,起初的風花雪月,兩心相許,都在歲月里逐漸磨平,變成了兩相厭惡。
程筠不敢賭,可如今聽見這話,仍舊忍不住動容。
她張了張唇,卻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道:「我想歇息了,殿下且回吧。」
裴燼可是頭一次對女子顯露心意,正等著皎皎的回應,誰曉得卻等來了趕人,不免有些失落。
但想到皎皎已失憶,此時的她不記得過去之事了,兩人重逢才幾日,總不可能要求皎皎對他做出回應。
「好,我先回去,你好生歇息。」裴燼將食盒提走,「我明日再送來,這裡頭的糕點都碎了。」
「殿下慢走。」程筠看著裴燼離開,合上了窗,扶著腰肢慢悠悠的走到床榻坐下,輕輕地嘆了口氣。
解下狐裘,程筠的手搭在隆起的腹部上,「小傢伙,你爹爹的話聽到了嗎?不乖可是要挨打的。」
若是殿下曉得她騙了他,不知可會氣惱,是否會收回今日的話呢?
程筠搖了搖頭,罷了,不想這些。
她褪下衣裳,緩緩地上了床榻,小心翼翼躺下,還是早些歇息吧。
蓋好衾被,程筠想起方才之事,嘴角仍舊微微揚起,她是他的心上人。
*
次日一早,裴燼又來了信國公府,當真是風雨無阻,已是第三日了,都說事不過三,連原氏也勸著程轍武,好歹讓殿下進來,有事便說事,這樣站下去也不是個事。
不過程轍武依舊有自個的堅持,想再等等。
裴燼開始了一日的「站崗」,而梁雲川從榮宣伯府醒來,匆匆忙忙回了侯府,先去洗漱更衣。
隨後來到岳蓮的院子,瞧見她,還有些不是滋味,「我現下去白家,你收拾收拾,隨我一道去。」
岳蓮不想去,她曉得世子爺想去做什麼,她怕自個看了會心軟,她已下定決心要和離。
「妾身身子不爽,爺自個去吧,況且妾身身份卑微,不好去旁人家做客。」去白家,怕是白梁氏更得氣死。
「怎的,如今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從前他說什麼,她便做什麼,現下還沒和離呢,便只想著推拒他了。
梁雲川這樣說,岳蓮便不好拒絕了,微微屈膝,「是,妾身一切聽爺吩咐。」
岳蓮簡單收拾了下,隨著梁雲川坐馬車去了白家,這一路上,兩人都不怎的說話,到底是為著昨日之事梗著了。
到了白家,白梁氏瞧見梁雲川不曉得多高興,可笑容還沒展露呢,瞧見後邊的岳蓮,登時臉拉的老長,「雲川,你身為世子,出門豈可帶一妾室,也太不懂規矩了,這不是讓旁人笑話嗎?」
白老爺聽到這話,還不等梁雲川變臉,便訓斥白梁氏,「怎麼說話呢,上門便是客,快往裡請。」
白梁氏聞言瞪著眼睛,正要反駁,卻聽梁雲川道:「今日我是獨自來的,並未帶妾室,這是新平縣君,姑母,你失禮了。」
「她即便是縣君,不也是你的妾室,可別拿什麼縣君來壓我。」白梁氏可不怕那勞什子名頭,說起來她還是岳蓮的長輩,一個妾室,還想用縣君的名頭壓長輩不成?
梁雲川眼中閃過不快,連語氣也冷了些,「姑母,你是白身,並無誥命,不向縣君行禮卻冒犯縣君,按照律法,杖十,姑母是想去順天府辯個明白嗎?」
當著他的面白梁氏都如此行徑,足見昨日蓮兒受了她多少委屈。
「雲川,好哇,我可是你的姑母,你為了這麼一個賤蹄子,便要鬧到順天府去,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日是來為這個賤妾撐腰的嗎?」
白梁氏何嘗想到梁雲川上門不是為了拜訪她,來給她撐腰,卻是來給岳蓮撐腰,當即了惱了,「這世道可真是變了,我堂堂一個長輩,倒要向妾室行禮。」
梁雲川面色陰沉,「姑父,既然姑母如此失禮,那侄兒便不進去了,咱們還是去順天府討個公道,看看姑母是否要給新平縣君行禮。」
「哎哎,別啊雲川,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去順天府。」白老爺連忙攔住梁雲川,看向白梁氏,「還不快向縣君賠禮道歉。」
昨日他不曾去侯府,看梁雲川這樣子,怕是她昨日哪兒得罪人了。
「我憑什麼?」白梁氏不肯,「一個妾室如此不恭不敬,還敢仗著爵位欺辱長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