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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顧老太爺恨不得一個大耳刮子扇上去,「我就問問你,你如果處在我外甥的位置上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本該是自己的世子之位由仇人的兒子占了去?我再問問你,換了你是姜亭輝,你是不是能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跟一個比他更加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和睦相處,而不是絞盡腦汁地將他剷除掉。」
「你自己後院都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弄得不乾不淨,你還一點沒察覺,指望我外甥的安全靠你這個糊塗老子?拉倒吧。」
「那你想怎麼辦?」南平伯狠狠抹了把臉,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有錯的,而且與顧家找回來的嫡長子相比,在他身邊長大的亭輝明顯感情更深,要讓亭輝將世子之位交出去,牽涉到的種種太過複雜了,而且他絲毫不認為一個在鄉野間長大的嫡長子能當好世子。
「當年你將我親妹子騙過去,連我這大哥都不聽從,她也不見得對這個孩子有什麼感情,到時候還不是你說什麼她聽什麼,所以就將我外甥還給我顧家吧,你們姜家不稀罕,我們老顧家稀罕著呢。陛下,您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反正南平伯不肯讓出世子位置,就甭想將人認回去,入我顧家的門正好。」顧老太爺梗著脖子說,大有老皇帝不依他說的就要大鬧金鑾殿的架勢。
「……「老皇帝也騎虎難下。
「我看不如聽聽當事人自己的選擇吧,看他自己是想入南平伯府還是進你顧家。」昌寧侯又跳出來說。
「對,對,「老皇帝趕緊附和道,「昌寧侯說得對極,來人啊,宣新科進……了,叫什麼名字的?」
「簡冬,因為冬日出生的,就叫簡冬。」顧老太爺沒好氣地提醒道,聽到的大臣都不由地移開目光,堂堂南平伯府的嫡長子被輕忽到如此程度,叫人不知說什麼好,南平伯這回臉面丟盡。
南平伯臉上也陣陣火辣辣的,心裡對陳氏也惱恨起來,他信任這個女人,可看看她給自己惹下多大的禍事,還事事瞞著自己,倘若早知道她背著自己做了什麼,也許能先下手為強,不至於落到如今讓人看笑話的地步。
簡冬早有心理準備了,簡娘和簡樂陽簡文遠兄弟倆陪著簡冬候在外面等待召見。
『相公,你進去吧。」
「爹,早點解決了我們一起回家。」簡文遠握拳。
簡樂陽笑了笑沒說什麼,可這樣的表現也讓簡爹心裡最為踏實,聽人來宣他,跟家人揮了揮手,下了馬車隨人進殿。
一踏進大殿,唰唰唰無數道目光投射過來,許是心臟早經受過陽哥兒的鍛鍊,所以簡冬奇特地保持了平靜,頂著這些人的打量目光一步一步走了進去,走到顧老太爺身邊跪了下去,拜見陛下。
南平伯這也才第一次真正打量這個新科進士,最初被馮義亮揪著說什麼私生子時,南平伯心裡膩味得很,又哪會真將這人當回事,進士又算得什麼,勛貴家又不靠科舉出仕。
可等到這人平靜沉著地走到面前來,看清那張相似的臉龐,南平伯不由有些恍惚,就這張臉,生得比亭輝更像他這個老子,也難怪會被馮義亮揪著說是他的私生子,真相大白後,私生子不是私生子,而是他和顧氏的嫡長子。
這嫡長……以乎也不像他想像中的沒見過世面的懦弱卑微,南平伯不由看向那癱軟在地的簡家父子,難以想像在這樣的人家還是被刻意忽視打壓下,還能成長到如此程度,倘若沒有被調包而是在府中成長,是不是會比亭輝要出色得多。
「外甥啊,別怕,咱陛下最為體恤臣子,這南平伯不肯讓他的寶貝兒子從世子位置上下來,那就是個偏心眼的,所以舅舅就想不如讓你進我們顧家門,外甥你怎麼看?不管怎樣,舅舅總歸是你舅舅,知道你的存在,總會想盡辦法護佑你周全。」顧老太爺大咧咧地拍拍簡冬的肩,這也是提醒他眼下的局面。
「胡鬧,他身上流著姜家的血,生父生母如今都在姜家,進顧家的門算什麼事?」昌寧侯不悅道。
簡冬抬眼看了一圈,看到了露出一臉複雜之色慾言又止的南平伯,雖從未見過面,但第一眼就知道,這就是他生父南平伯,這張臉就是最好的明證。
簡冬臉上露出自嘲之色,回頭對顧老太爺正色說:「簡冬能將這條命撿回來,多虧了舅舅護庇,舅舅若不嫌棄,簡冬和妻兒以後就全靠舅舅了。」
這話一出,有不少人倒抽了口氣,顧家如今什麼局面,居然願意歸到顧家去,南平伯府里雖然情形糟糕了些,但也不是沒有指望,畢竟簡冬才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和繼承人,將來未必沒有再進一步的機會。
雖說是新科進士,可瞧如今陛下對顧家的態度,只怕也沒有好的去處,等上十年八年,只怕也如顧家其他人一樣庸庸度日了。
南平伯也不知是失望簡冬的選擇還是心頭卸下了一個包袱,有這麼個人放在眼面前的話總會提醒他往日的愚蠢,還會鬧得南平伯府不得安寧,如此也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如果願意認祖歸宗,姜家少不了他一家的吃穿,可如今是他自己的選擇,等他外派離京城遠遠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也不會有多少人再提起
昌寧侯沒想到這新科進士如此不識抬舉,冷哼了一聲對老皇帝說:「陛下不如成全了顧老大人和他的外甥吧,他們這也算求仁得仁,陛下也是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