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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樂陽淡淡看了他一眼:「防而不備罷了。」
他是自信,但不自大,否則也無法成為末世里的強者,如今身在這個非末世的環境裡,也從未放下過該有的警惕,再說了,有華大夫在,他弄些傷藥再簡單不過,看得多了,普通的傷藥也能炮製出來。
簡樂陽原本倒想親自動手的,不過剛生出這個念頭時,他就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他一個哥兒要去扒了賀雲章身上的衣服的話,不知當事人以及張孟三人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他,所以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吧。
將傷藥取出來,跟張孟說明哪一個是止血,哪一個生肌助傷口癒合的,他便拿起驅蟲的藥粉,在清理出來的這塊空地上撒起來,然而也不管其他人,從筐里取出一塊布鋪在地上席地而坐,取出肉乾慢慢啃咬起來,他就一路上啃了幾顆野果子,原本準備找到過夜的地方再吃晚飯的,哪裡想到碰上這樣的情況。
張孟幫賀雲章清洗傷口上藥,張孟的兩個手下看幫不上忙,轉了一圈後也找地方坐下了,離簡樂陽有些距離,但又能說上話。他們對簡樂陽一個哥兒的好奇心不比張孟和賀雲章少,但親眼見過他的厲害後也不會將他當普通哥兒輕看,態度相當恭敬
不恭敬也不行,想想簡樂陽殺起人來乾淨利落毫不含糊的場景,這膝蓋就有些發軟。
他們也餓了一路,看簡樂陽啃肉乾,不受控制地吞了吞口水,吞咽聲在這黑夜裡不要太清晰,簡樂陽瞟了一眼,取出一包肉乾丟過去:「將就著吃吃吧!」
「多謝,多謝小公子。」兩人大喜,打開油紙包,一人捏了一塊肉乾咬起來。
「咦,這味道真不錯。」
「小公子是這附近的獵戶嗎?」實在是因為簡樂陽身上準備的東西太齊全了,看這弓箭,驅蟲粉和傷藥,還有水和食物,也只有在山裡久待的老獵戶才會準備這些。
「算是吧。」簡樂陽給自己定位,他確實靠狩獵掙下了養家的銀子。
「小公子好身手,比我們大哥還要厲害,要是小公子是男兒身,將來立功建業肯定少不了。」其中叫趙伍的使勁夸道,另一個則叫李司。
張孟和賀雲章沒說話,都留心著簡樂陽他們的談話,聽了這話兩人心裡也暗暗附和,可不是,簡樂陽不僅身手好,關鍵還頭腦冷靜出手果斷利落,便是上了戰場的話那也是一員猛將,最重要的是他如此年少,還有成長的空間,只可惜這哥兒身份束縛住了他,賀雲章想得更多一些,這要放在開國初期,憑簡樂陽這樣的身手建功立業封侯拜將,也不是不可能的。
簡樂陽淡淡掃了一眼沒說什麼,那兩人又挖空心思說話,要是能得到簡樂陽半點回應就能讓他雀躍不已了,不過後來看簡樂陽實在沒什麼談性,他們也識趣地閉嘴了,四面封閉僅餘空中的空間裡只剩下咀嚼的聲音。
簡樂陽稍微吃了點東西後,便在原地盤坐起來,打算靠這閉目調息的方式過夜。
張孟處理完賀雲章身上的傷後,兩人一起吃了點趙伍送來的肉乾,正是簡樂陽給出的那包,如今這山里不知什麼情形,他們不敢冒然出去打獵找食物,只能在這裡將就一晚,等天明再出去探探情況。
「賀少爺你要什麼?讓張某幫賀少爺取來。」張孟見賀雲章掙扎著要起身,忙過來制止,生怕他將身上剛包紮好的傷口又崩裂了。
賀雲章輕咳了兩聲,說:「那請張大哥扶我到公子那邊。」
張孟看了眼因聽到這動靜睜開眼看過來的簡樂陽,點頭說:「好。」
簡樂陽早知會有這番談話,原以為會等到第二天天明,不想這賀少爺一夜的工夫都等不得扶到簡樂陽面前,張孟將賀雲章放下,後者便也同簡樂陽一樣席地而坐,不過少了塊布當墊子。
簡樂陽瞥了一眼,見賀雲章並沒露出絲亳嫌棄的表情,仿佛坐的並不是泥地一樣,心裡對他的初步觀感不錯,那日將這人送去醫館的時候便發現了,他手上繭,卻並非武人習武留下的老繭,而是和他爹一樣因抓多了筆而留下的,所以這應該是個讀書人。
一個沒多少武力的讀書人從南邊逃到這兒,又兩次從猛虎幫手中逃脫,可見心性也非一般的堅韌,至於現在找自己,大概也是求救無門了,簡樂陽對他接下來想要談的話抱有不小的興致。
「不瞞公子,雲章從南方而來,不知公子可知南方是什麼情形?」賀雲章面對簡樂陽一雙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有些不自在,但仍硬著頭皮說下去,他如今算是走投無路,僅憑張孟並不能幫助他多少。
「南澇北旱。」簡樂陽用四個字概括了他所知的如今大興朝的情況。
賀雲章點頭說:「正是,如今我來到北七方才知與南邊的災情相比,北邊要幸運得多,至少一路走來百姓相安無事,沒有一處地方出亂子,可在南邊,許多老百姓已經活不下去了,卻還要被當地官府鎮壓,也許用不了多久便會出現餓殍遍野的情形。」
簡樂陽眼裡仍沒有多少波動,微頷了頭說:「賀少爺與我說這些無用,朝廷不作為,我一個百姓並沒有能力幫助南邊的百姓改變這一局面。」
張孟三人並不是第一回 聽賀雲章描述南邊的情形了,再聽一次仍舊動容得很,百姓的命最不值錢,如趙伍李司會加入猛虎幫,那也是活不下去了才投奔過來,否則誰不樂意買上幾畝薄田娶上一個媳婦,從此過上媳婦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他們猛虎幫雖不是整日在刀口上舔血,可有時候也需要賣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