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衡官見高瑞成要洗漱,也不好再待在一旁,只得依依不捨地隨著陸錘子去了隔壁。可憐他初次春心萌動,卻碰上了高瑞成這麽個不識風月的,也不是幸與不幸。
第二日,高瑞成一直將衡官送到何府門口,看他上了轎子才轉身回去。他倒沒怎麽將這事放在心上,稍後便攜了名帖去拜見冀州主管科考的崔學政。高瑞成如今已算是這學政的學生,按規矩是要來行門生之禮的。
崔學政見自己新取的解元來拜見,又是如此少年,也十分高興,把高瑞成好一陣的誇讚。到晌午了,又命人整了酒席,把高瑞成留下來吃飯。吃過飯,崔學政家又來了些客,高瑞成陪著閒談了一會兒,到傍晚才回去何府。
剛一回去何少琦就尋來了,見面便笑著打趣高瑞成:「瑞成,我可是聽說了,昨晚上你將那衡官留了下來。這一日兩登科,端的雙喜臨門啊!」
想何少琦年紀也不多大,怎麽就這樣猥瑣呢?高瑞成無奈道:「我同衡官只是閒談,因為忘了時辰,就讓他在隔壁歇息了一晚,倒讓表叔失望了。」高瑞成並未說是衡官自己找來的。
何少琦聽後一臉詫異:「唬我吧!放著那般良辰美景就干坐著敘閒話?你可要這麽柳下惠了!」
高瑞成笑著搖搖頭,轉了話題:「表叔,侄子出來久了,準備再過幾日就回去,也好準備來年春試。我想著,吃了表叔和鳳池世叔幾頓酒,走前也該還個席。表叔看著這酒席該如何辦呢?」
「還什麽啊,你可是客,好不容易來一回,請你吃個酒還不是該的。」何少琦雖是紈!子弟,但人性子倒真是不差,也十分豪爽,慣常請人的。只是高瑞成堅持要回禮,何少琦想了想,就對他說:「好吧,這時節菊花開得正好,咱們就去金家園子辦,又能賞花,又便宜。前陣子人家孝敬了老爹不少的河鮮,我爹也不耐煩吃那些,你都用上。再買幾斤花雕,配上十幾盤子果碟,也就差不多了。」
「就按表叔說的辦。」
過了兩三日,天氣正好,何少琦幫著高瑞成雇了辦席的廚子,門下將河鮮和新買的螃蟹挑去金家花園,就在那裡宴請相熟的趙鳳池等人,還有同榜的三五名舉人。花園內四面開滿了菊花,景色非常好,幾人就先坐著飲茶閒談。高瑞成不喜歡聽大戲,專請了幾個小戲子來唱些精彩的戲曲選段,和時下流行的小調,鑼鼓什麽的一概不用,單用琴簫伴奏。諸位客人見如此安排,都稱說雅致。
換了幾人,一會兒衡官到前面獨唱了一首《水吟》,眾人聽著這唱詞頂新鮮,竟是從未聽過的,忙問起這詞從何而來,何少琦就笑道:「這可是瑞成特意作得的。」又把高瑞成同衡官那點事說了一通。眾人止不住地大笑,稱讚高瑞成少年風流,根本沒影的事卻說的那樣繪聲繪色,弄得高瑞成十分無奈。
又聽了陣子,僕人撤下茶水糕點,捧上飯菜。等酒菜齊了,高瑞成謙讓了一會兒,請何少琦坐了主位。他又讓廚房再上些飯菜擺在後面,讓小廝和戲子們也吃點東西。酒桌上又行了幾回酒令,一頓飯直到到黃昏時候才慢慢散了。
等人都走後,高瑞成坐在園子裡,等著陸錘子去同廚子和戲班班主結算銀錢,看園子的,何家的小廝,也都要給些賞銀。等晚上回了住所,高瑞成累了一天,早早洗漱過上床躺下,陸錘子還在燈下算著這日辦席的花費。
「茶葉是表少爺帶的,魚蝦是現成的,不過兩大簍螃蟹,還有花雕酒,雞鴨,果碟,素菜,也花了三十多兩銀子。請戲班子花了二十五兩,園子租用花了三兩,幾個小廝一人一兩,一頓飯花了七十多兩銀子。」陸錘子一邊念叨著,一面把花費一筆一筆記在他自個訂的簡易帳本上,之前坐船啊,在外面吃飯,他也都有記下。
高瑞成忍不住笑了:「回去阿爸阿媽又不會對帳,費心記那做什麽,帶的錢還是綽綽有餘的嘛。」
「錢是夠用,那也得弄清楚都花去哪裡了,不能花的不明不白的。」陸錘子認真地很,頭也沒抬,高瑞成覺得他要放到現代會是名有前途的好會計。
☆、第九章 山中遇險
自從中舉以來,日日都有人手持名帖前來拜訪,甚至還有那上門說親的,都快要把何家的門檻踏破了。高瑞成實在應酬得不耐煩,連忙向何煥廷父子辭別,準備返鄉回家。何煥廷苦留不住,就要替高瑞成雇長隨執事,讓他一路吹打著回去。可是高瑞成這樣就為圖個清靜的,哪裡想要那排場,急忙推辭了。到後仍是雇了馬車,和陸錘子兩人帶著行李,還有為家裡人買的一些本地特產,慢悠悠啟程回家去。
此時正是金秋時節,天高氣爽,馬車在官道上行得飛快,一日就到了冀州城百里外的一個小鎮子。坐了一整天的馬車,高瑞成覺得自己已經骨質疏鬆了,到地方也不管幹淨不乾淨,趕緊尋了個客店住下。一進到房間,他就脫去了鞋襪和外衫,毫無形象地往床上一躺,再也不想動彈。
「現在可要吃飯呢?」陸錘子身板可要好多了,坐了一天的馬車什麽事也沒有,還盡責地收拾著東西。
高瑞成閉著眼說:「錘子哥先去吃吧,我想躺一會。」
看高瑞成累成那樣,陸錘子就沒去打擾他,到外面轉了一圈,大致問清楚了哪家店的飯菜便宜又好吃。不過他問了半天到最後也只是去了家麵店,花十二個錢買了一碗麵條和四個燒餅。吃完了麵條和餅,他就去粥鋪買了一盅小米山藥稀飯,又去買了三個雞蛋韭菜包子,準備帶回去給高瑞成當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