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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閉了閉眼,輕聲解釋道:「因為他們對彼此有情,有情人無懼死,他們都是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對方的。」
青鸞在姜翡的屍體旁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她帶著姜翡和重傷不醒的鳳三回了棲梧山。
一渡躺在地上,整個人都被燒得乾枯,只能靠旁邊立著的佛杖辨認出他的身份。
鳳三最終還是完成了姜翡的心愿,替姜夫人報了仇。
也,活了下去。
沒有了其中一個主角,夢境裡的時間似乎變成了凝滯的沙子,無法繼續。
樓折翡和姜白相繼恢復意識,兩個人仍坐在院子裡,五色霞光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那根紅色的光還纏在他們手上。
姜白怔了一會兒,突然撲到樓折翡懷裡:「阿翡,阿翡……」
他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聽得人心裡不落忍。
樓折翡努力穩住身體,一隻手攬著他的後背,拍了拍:「都是夢,都是假的,不哭了好不好?」
姜白感性,聽個故事都容易掉眼淚,如今親身經歷了鳳三和姜翡的過去,心裡難受得不行:「姜翡死了,他為了保護鳳三自殺了,阿翡,我好難受……」
姜翡死去後,樓折翡並沒有立刻離開夢境,他看到了鳳三為了完成那個承諾,和一渡以命搏命,也看到了鳳三回到棲梧山後,不管不顧的和姜翡的屍體結了冥婚……所以他了解姜白的心情,且感同身受。
樓折翡自問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無心對別人感同身受,但不知道是不是入了夢的緣故,他對姜翡和鳳三的過去,做不到完全無動於衷。
月色如水,溫柔的籠罩著整個院子。
夢境中過了十幾年,在現在生活中,卻不到一刻鐘,此時尚在深夜。
姜白哭了一會兒,緩過來了,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阿翡冷不冷,是我太不堅強了,走,快進屋吧。」
樓折翡站起身,按著他的後頸,在他哭紅的眼皮上吻了一下:「不是不堅強,我知道阿白心裡難受,沒關係,想哭了就來我懷裡,我抱著你。」
姜白一陣鼻酸,抱著他的腰蹭了蹭:「阿翡……」
樓折翡笑了下:「怎麼了?」
「你好瘦啊,腰這麼細。」姜白兩隻手環過他的腰,圈在一起,「我一定要把你養的白白胖胖,比姜翡還胖。」
樓折翡哭笑不得:「姜翡也沒有太胖吧,就小時候胖點,長大了就瘦下來了。」
姜白撇撇嘴:「那是鳳三廚藝太差,我比他厲害,肯定能把你餵得飽飽的,胖胖的。」
樓折翡揉了揉他的頭:「行,咱們進屋吧,你比我離開夢境要晚,後面還發生了什麼事,給我講講。」
屋子裡點著螢火燈,整個房間都暖盈盈的。
姜白倒了杯水,拿在手裡催熱了,才遞給樓折翡:「在外頭凍了好久,你先拿著暖暖手。」
樓折翡沒拒絕,雙手捧著杯子:「對了,後來你看到肉包子了嗎?」
姜白把變回鵝黃色毛糰子的肉包子放在桌上:「看到了,並且我知道它和鳳三是什麼關係了。」
樓折翡好奇地追問:「什麼關係?」
姜白戳了戳肉包子:「鳳三是這傢伙的救命恩人,五色鳥是鳳凰和其他鳥產下的後代,它一生下來就受到排擠,鳳三將它帶回了棲梧山,之後它就成了鳳三的小跟班。」
這麼說來,肉包子也算是半個鳳凰了?
樓折翡看看消耗完靈力後陷入沉睡的毛糰子,乾巴巴道:「那時候鳳凰挺多的啊。」
鳳三是鳳凰,青鸞是鳳凰,肉包子的爹還是娘的也是鳳凰。
上古神獸這麼泛濫的嗎?
「不是,肉包子的爹娘都不是鳳凰。」不知想到什麼,姜白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古怪,「它祖上是鳳凰和其他鳥產下的五色鳥,後來血脈越來越駁雜,甚至還混了雞的血脈,不然它也不會需要進階才能變成五色鳥。」
樓折翡若有所思地看著肉包子:「所以它其實也算是走地雞?」
怪不得那麼胖,怪不得不會說人話。
姜白無奈地點點頭:「也可以這麼說吧,不過雞的血脈很少,還是叫它鳥吧,它以前被排擠的時候,別的鳥都罵它是雞。」
樓折翡一口答應下來:「看在阿白的面子上,以後少欺負它幾次。」
躺上床,睡覺之前,樓折翡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肉包子不是莫名其妙出現的鳥啊,它是萳,風姜白羽毛上的光團吃了自己的血變出來的,為什麼會幾百年前就跟著鳳三了?!
樓折翡迷茫了。
明明一切都結束了,也弄清楚肉包子的由來和身份了,卻好像又陷入了更大的謎團當中。
床上只有樓折翡一個人,姜白十分自覺,說什麼也要修煉,大半夜就去找青鸞了。
樓折翡心裡清楚,他八成是又被鳳三和姜翡的事刺激到了,覺得姜翡之所以會自殺,都是因為鳳三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他們兩個。
姜白有上進心是好事,樓折翡也不好阻止,只好放他離開了。
屋子裡空蕩蕩的,剛做了一場大夢,樓折翡現在根本沒心思休息,他睜著眼睛,盯著床榻上的花紋。
棲梧山在哪裡呢?
夢境裡都是真實存在的,幾百年前的肉包子都能陰差陽錯的活到現在,棲梧山和那些鳥獸,強大如青鸞和鳳三這樣的存在,會不會也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