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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落帆回頭。
小春咬咬牙,想著郡主在姑爺那裡的形象就毀在她手上了,壓低聲音:「姑爺當時也在游雲布坊,都看見了。」她想著小郡主好生解釋一番,說兩句好話將誤會說開就好了,不會有嚴重後果的。
然而宴落帆想的是另一回事:絕對不能解開誤會!
他站定,轉身環視一周,迅速拉住殷辭月的手腕:「你跟我來。」
殷辭月看向被抓住的手腕,但視線卻被那凝霜皓腕所吸引,這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柔弱,手指也纖長,指尖圓圓的,指甲修剪得規規整整,透出乖巧。
想不到小郡主這雙手這麼好看,和她脾氣倒是不一樣。
但這明顯越界。
殷辭月反應過來,立刻試圖掙脫,結果卻發現紋絲未動。他不自覺蹙眉,這小郡主力氣未免太大了些。
將人拉到角落後,宴落帆也不太清楚這種時候,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猶豫地明知故問:「你當時在游雲布坊都看見了?」
殷辭月沒有立刻回答,抬起手,語氣冷淡地提醒:「鬆手。」
然後在宴落帆慌裡慌張鬆手後,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袖,「嗯」了一聲作為回答,又補充道:「小郡主平日都是這樣,直接拉男子手腕?」
「沒有。」
宴落帆回答得利落,正想著主角果然好兇,就不自覺瞟到殷辭月泛紅的耳根,有些不可置信:「你害羞?」開後宮的主角現在那麼純情?
殷辭月偏過頭,冷聲反駁:「沒有。」
那就沒有嘛,宴落帆感覺詭異地扳回一局,然後努力回想看過的電視劇,模仿其中反派的動作和語氣,讓自己表情兇殘一些:「不許和旁人提這件事,也不許評價我,你沒權力管我,知道嗎?」
可由於擔心不像女生而刻意放輕的軟糯聲調,說是發脾氣,倒更像是在軟綿綿的撒嬌,殷辭月也沒厭煩,應下:「好,我知道了。」
還不夠可惡,宴落帆捏捏藏在袖子裡的拳頭,組織著語言:「我們兩個的婚約算不得數。」
這有些出乎所料,殷辭月薄唇輕啟,淡淡道:「天命之言,是不允許違背的,這婚約無論你我討厭與否,都會繼續下去。」
宴落帆抿抿嘴,知道自己失言。
宴城主拒絕他退婚的理由也是這個。
本來原主和殷辭月就是單純娃娃親的關係,沒什麼所謂的「天命之言」,可就在他成為原主,作為被溺死原主活下去的那一年,卦象顯示:殷辭月和他是天作之合。
這個預言在修士的眼中是必然。
當時提退婚被拒絕的他,甚至想過公開自己的男人之軀的事實,可他更清楚,若讓現在的宴城主知道他男人身份的事實,就不是三言兩語的呵斥那麼簡單了。
前城主還在世的女兒可以捧在手上,當聯姻工具加固權勢,但還在世的兒子,只會爭搶權力成為敵人。
「你討厭我。」
殷辭月似乎只是在單純陳述事實。
宴落帆從思緒中抽離,聞言一愣,默默地慫了,嘀咕道:「我不喜歡你,也沒說討厭你,我只是不想要這個婚約。」
宴落帆抬眼,直視殷辭月,板著一張小臉講道理:「你不覺得它限制了我們嗎?」
殷辭月未置一詞。
「我就是像別人說的那樣事多,還嬌慣,你要同我在一起必須順著我,發脾氣你要哄著我,喜歡什麼你就得給我什麼……」
宴落帆一口氣將自己的蠻橫要求提出,唯恐一停就沒臉繼續說下去,差點呼吸不暢,最後補充,「不然,我們沒天命之言說得那樣合適!」
現在他正試圖鑽進地縫。
而殷辭月依舊冷靜,濃密的眼睫在眼底留下陰翳:「我不會答應過分要求。」
那這是答應了一半?宴落帆真沒想到那個天命之言的威力居然那麼大,都能讓討厭他的主角步步退讓,他本欲繼續說些什麼,一邊的小春終於站不住了,語氣儘是無可奈何:
「郡主!」
擔心小春和宴城主告狀的宴落帆默默閉嘴。
小春看著未來姑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真沒想到郡主居然這般討厭婚約,明明姑爺的樣貌也是極為出挑地,當務之急是道歉,「我們郡主只是在開玩笑,殷少爺您千萬別誤會,她平日不這樣的。」
殷辭月揚起第一個笑,其中毫無笑意,甚至隱約間透出冰冷:「那便是,針對、我?」
「沒有,絕對沒有!」小春哪裡見過這種陣仗,慌得不行,「她只是剛好心情有點差,你說對不對,郡主?」
最後兩字拉長聲調,明晃晃地威脅,但宴落帆還真沒辦法,擺出漫不經心的姿態,「嗯。」一副你說是就是的模樣。
不能再讓兩人待在一起了,小春賠笑著將人拉走,喊道:「我們小姐還有事情要做,就先離開了,殷少爺您自己先逛一會兒。」
沒一會兒,殷辭月的小廝兜兜轉轉兩圈,終於找到人,趕緊湊上去詢問:「少爺,小郡主人呢,不是要一起逛逛嗎?」
「走了。」
雖然殷辭月喜怒不形於色,但長久陪伴左右的小廝還是注意到微沉的嘴角,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試探道:「今日我也是托少爺的福,開了眼,見了回第一美人的模樣,這輩子也算值了。話說,少爺您覺得小郡主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