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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御尊者席地而坐,「他是我的至交好友,他有多惜命,我清楚。」
這判斷方式也太含糊了宴落帆選擇繼續咬牙堅持,不再繼續話題。
竹御尊者似乎也陷入了回憶,整個人枯坐望著水下的粼粼倒影。
……
與此同時,正在凌天峰的殷辭月也沒發出任何細微聲響,畢竟稍有不慎便會引發崩動塌陷,倒不是畏懼受傷,只是將九葉花給蓋住才是陷入了僵局。
騰蛇將自己縮到最小,纏繞在手腕化作手鐲,可眼睛卻在注意周遭有可能是危險的地方。
「靜。」
殷辭月輕按騰蛇的腦殼,眯起鳳眼察覺到不對,那團「雪」具有生命。
他迅速從原本所待的位置撤開,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那大型雪球一樣的傢伙撲了過來,長毛中只能找到一口獠牙所在的位置。
騰蛇第一個坐不住,好啊,有人敢在他面前動手。
它發出嘶嘶的預備攻擊聲,然後又被那隻冷白如玉的手按下。
殷辭月將距離來開,依這隻守護靈獸來判斷他並沒找錯位置,九葉花絕對在這附近。
而這時被放置到一邊的含霜再次傳話:『那個哥……姐姐!他已經從瀑布下離開了,說要不然別取什么九葉花了,快回去結束苦修就行。』
殷辭月失笑,含著淺淡的縱容,可是最終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回事,「要取。」
因為這九葉花還有淬鍊根骨的作用,雖說蘊穗子更有效,可那基本不會現世,也就只能先用這個來治癒落落過量食用天南愈而損傷的根骨。原本就是落落不提,他也是要來的,本就在天祭日時取得了掌門的允許。
不然出山不會如此簡單。
不過這話傳到宴落帆的耳朵里可是完全變了味道。
這殷辭月出去之後就換了一副面孔?
他堅持了一個半時辰,如今趴在岸邊好似一條脫水無力的魚,考慮起現在道歉認錯的可行性,要怎麼說?不該麻煩你去取什么小破花的,我現在很後悔,你快些回來吧?
絕對不可能。
宴落帆利落否決,然後軟綿綿地翻了個身,決定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不過他先歪過頭詢問:「尊者,你就當我從沒答應過好嗎?」
竹御尊者都被這歡脫性子的小輩給逗樂,「那你準備何時學習這假死之法啊?」
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宴落帆拋出真正想詢問的問題:「那能告訴我淬魂是怎麼來嗎?」
竹御尊者一笑,一指澄澈河水中的游魚,「看到了?」
宴落帆點點頭,半知半懂地猜測:「只要我能輕鬆抓住它就行嗎?」
「不。」竹御尊者含笑搖頭,然後一定神——
那條被指到的魚兒似乎是被無形的力量捧起,然後又跌了回去,許是太過驚慌開始四處逃竄,卻總被無形的牆壁給擋住。
宴落帆:有話好好說,不要突然開始展示魔法。
他難免乾笑兩聲:「尊者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讓我做到這種地步吧?」
竹御尊者的回答是輕巧點頭,「我聽你師父說了,你靈氣運用太差,就連借神識引出體外都還未做到,這次正是長進的機會。」
宴落帆呆滯片刻,然後望向仍在不斷碰壁的魚兒,誠實道:「讓我去當這條魚還好受些……」他在今日可算知道了一個詞的意思,「揠苗助長」莫過於此。
「不過在這河裡確實難了些。」
聽到這話,宴落帆懷有希冀。
可是竹御尊者接下來補完又將他打入谷底,「在水缸里做到這種程度就好,這兒的水流太湍急,會將神識衝散。」
宴落帆面無表情,乾巴巴道:「您可真體貼。」
竹御尊者自認受之無愧且非常受用。
「要知道辭月那孩子早就能做到這種地步了,他每日……」
宴落帆都能自行接完後面的話,「每日都會到這裡整晚整晚地練習。」
竹御尊者面帶微笑:「正是如此。」
令人討厭的別人家孩子!宴落帆發誓他再也不會以貌取人,敲這竹御尊者慈眉善目的小老頭模樣,心黑得很。
又過了一會兒宴落帆十分自覺地回到瀑布下,「尊者請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煉體的。」
至於什麼淬魂他是想都不敢想。
又借著水流彼此相撞的嘈雜聲響,宴落帆呼喚星避。
星避還以為這是終於忍不住要罵人了,結果聽到自己的臨時主人聲音悶悶地響起:
「我現在是不是很像個瘋子?」
畢竟濕發全都軟趴趴貼在頭上,等天色再昏暗些會被直接當作水鬼也說不準。
於是星避認真打量片刻,看著這「出水芙蓉」般的場景,以凡人的審美絕對不可能被稱為醜陋,它言語誠懇:「比我差一點。」
宴落帆:「……」很好,不如不說。
然而他不知道這可是星避能給出的最高評價了,它自詡修真界最為瀟灑厲害的劍。
「你說也沒人給我梳頭了,幸虧我沒及笄還能扎丸子頭應付,不然該怎麼見人?」
星避不太懂這些俗世規矩儀態,它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實是主人沒人幫這位哥哥梳頭,頓時福臨心至立刻跑去傳話。
另一方的含霜擱哪兒欲言又止半天,暗搓搓探知了一番當下的形式,覺得並非開口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