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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林鹿和林晚晚的面子上,楚淵並沒有直接要了他的命,而是從楚子昂收集的林鶴貪污受賄的證據中,挑了一兩個十分明顯他無法反駁的,公然在朝堂之上說了出來。
其實有一些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只不過他念在林鶴還有一些用處的份兒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現在楚淵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一切都抖了出來。
林鶴被罰了一年的俸祿,從正三品御史大夫被貶為從四品的典儀,林家也因此落魄。
之前那些因為平陽王府而討好林家的大臣,如今知道了兩家的關係,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好,甚至已經僵硬,決裂。
得知這些之後,那些大臣便開始遠離林家,不再愚蠢的送禮,擺出一副平陽王府站在同一陣線的樣子。
林鶴四處求人,卻沒有任何人肯幫他,包括三皇子墨雲飛,表面上應承的幾句,說是會幫林鶴求情,實際上卻還是極力地避了嫌。
曾經和余氏交好的官夫人們,如今打牌逛街什麼的,都不會再帶上她了。
林岱回了書院,雖說這裡顯得比家裡平靜一些,但他也沒有過上什麼好日子。
書院裡還有楚子昂在呢。
大多數的學子都是非分明,一開始也是厭惡林岱的,如今他家裡遇到了事情,雖說沒有冷嘲熱諷,卻還是不願意與這個人再靠近。
楚子昂表面溫和,暗中也做了不少的事情。
林岱回書院的第四天,上課時所有人都找他不見。
書院的夫子擔心鬧出人命,才讓書院所有的人放下了功課都去尋找他,最後林岱被在後山的破廟裡找到。
赤著身子,什麼也沒穿,躺在破廟的草垛上,臉腫的像個豬頭,身上沾染了腥黃色,嘴巴里還帶著尿的味道。
被發現之後,林岱又一次被送回了林府。
余氏嚎啕大哭,林鶴也開始有些慌亂。
那日,天氣正好,陽光明媚。
被貶在家停職的林鶴從府上走了出來。
當著全京城百姓的面,手捧著一條馬鞭,三跪九叩的走向平陽王府。
動作太大,引開了無數人圍觀,一個個的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的在後面跟著,竊竊私語。
「這是誰啊?為什麼要三跪九叩?」
「你不知道嗎?他是林府的林鶴大人,前幾日被傳貪污受賄的那個,被平陽王揭發了,聽說這是要去向平陽王請罪呢!」
「平陽王府和林府不是親家嗎?」
「林鶴還是平陽王妃的哥哥呢?平陽王真不講面子,怎麼能這麼侮辱人家?」
「什麼侮辱,這叫大義滅親,林鶴貪污受賄,證據確鑿,還被皇上罰了俸祿降了官呢!」
「這樣啊……那他真是活該,貪官最可恨了。」
「可不是嗎?這些貪官食君俸祿,吃著百姓的糧食卻不做人事,一心想著自己,王爺做的好!」
人群議論聲不斷。
有同情他的,但更多人都是覺得他罪有應得,甚至躲在人後面,朝著他砸石子。
林鶴走了一路跪了一路。
膝蓋已經紅腫,褲腿也都是血,額頭磕破了,身上還帶著不知從哪裡扔過來的臭雞蛋。
從清晨走到了黃昏時分,才到了平陽王府外面。
他跪在大門口,將手中的馬鞭高高捧起,雙目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怨恨,卻又不得不垂下眼睫來遮擋一二。
當著圍觀的百姓,朗聲道:「下官林鶴,貪污受賄,連帶辱了平陽王府名聲,今日特來請罪。」
「下官已經深刻反思了自己,自知是罪不可恕,任王爺打罵,下官絕無怨言。」
「謝王爺教導,下官日後一定重新做人,做一個為百姓著想的好官。」
「……」
林鶴每說一句話,便重重的磕一次頭,聲音也越來越大。
他這個人能走上如今這個位置,也是有著一定的本事與能力的,面對平陽王府突發的進攻,他並沒有顯得多麼的慌張,反而選擇了後退一步,當著京城百姓去負荊請罪。
楚淵就算不念楚林兩家的關係,但也一定會礙於面子,出面原諒他的。
他只要這樣就夠了,至少能讓那些朝廷的臣子們看到,他林家還可以抱上楚家的大腿,並沒有徹底落魄。
至於今日之辱,日後他一定會加倍的還回來。
此時,平陽王府內。
在一處安靜的小涼亭里,外面鳥語花香,陽光暖烘烘的照著,一切都顯得格外的美好。
楚淵和楚慕寒坐在對立面,石桌上擺著一盤棋,已經下了一大半。
楚念晚蹲在涼亭外面的花圃前,逗弄著花叢中的蝴蝶和鳥兒。
有一隻小青鳥從外面飛了過來,停在小姑娘的頭頂,嘰嘰喳喳的跟她說著:「王府外面來了好多好多的人,有一個男子跪下門口,拿著馬鞭,正在那裡請罪呢!」
楚念晚挑了挑眉。
扭了扭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僅僅是看了一眼,便回過了頭,什麼也沒說,繼續逗弄著小蝴蝶。
沒過一會兒,福伯大佬遠走了過來,進了涼亭,跟著裡面的父子二人說了些什麼。
楚淵的眉目緊鎖。
忽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兒,看向自己的大兒子,裝作在考驗他的樣子:「慕寒,你說,遇到了這種事,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