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
傅振鵬看她要站起來貼在自己身上,伸手將她推開,「美人計?你也不照照自己這會子的模樣!廢話不說,這次我是一定要休了你的!」說完,就親自開門叫人拿了紙墨筆硯過來。
馮茝蘭抱著傅振鵬的腿,被他拖了兩下,不禁滿心不甘起來,傅振鵬也只是貪新鮮對她好幾日罷了,後來就漸漸不陰不陽,再後來就是不稀罕搭理她,她滿腔委屈,又因為他犯下的事心神惶惶了這麼多日子,人都瘦了那麼些,他不說一句知冷知熱的話,竟然回來了就興師問罪,手臂上一疼,竟然是傅振鵬用力將她的手掰開,人滾在一旁,飲泣著蜷縮在門後,看見傅振鵬面沉如水地寫休書,脫口冷笑道:「你休了我,我就告訴別人你背後沒有什麼傷疤。」
傅振鵬握著筆的手一頓,又繼續寫下去,將成親前的歡喜、忐忑、期望一一回憶一番,那時候自己才做官,正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的時候,見馮茝蘭溫柔、秀麗,心裡喜歡她得很,滿心憧憬著將來相敬如賓、子孫滿堂,誰知不過才這麼些日子,就什麼都消磨盡了,自己費盡了法子也不能跟馮茝蘭同心同德,握著筆,忽地問馮茝蘭:「王妃身邊的丫頭嫁的人裡頭,我傅振鵬算不算最沒根基的一個?」
馮茝蘭微微探頭,看傅振鵬已經一鼓作氣地寫了大半張,心內又是失望又是氣憤,只覺得傅振鵬竟然是連一絲猶豫也沒有,又看聽丫頭們去喊,也沒將傅驚鴻、商琴喊來,再次在心裡冷笑傅驚鴻、商琴就沒將她當做內人,「問這做什麼?宰相門前七品官,最次的也嫁了個七品。可憐我馮茝蘭在王府里處處忍辱負重,原以為會嫁個好人,可是老天不長眼,竟然叫我嫁了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忽地竄過去將休書握在手上撕了,瞪大眼睛說:「士可殺不可辱!我又沒有個錯處,就連你如今身上背著上百條人命官司也沒想離了你!你憑什麼休我?」
傅振鵬手上捏著筆桿,鄙夷地道:「你沒離開?要是你有個去處,你肯不離開?不過是無處可去罷了!罷了,這休書我也不寫了,既然是王妃指婚,我再求王妃休了你去。」
馮茝蘭慌了神,凌王府是定然回不去的,呆呆地看著傅振鵬要出門,忽地一個箭步,狠狠地向門上撞去,等順著門倒下,眼睛上被血水糊住,哀哀地喃喃道:「我就算死,也不走……」
傅振鵬嚇了一跳,待要拔腿就走,到底心存不忍,喊了一聲「快請大夫」,就趕緊將馮茝蘭抱回床上,看她頭上破了個窟窿,血水不斷地湧出來,就用帕子將那窟窿堵住。
馮茝蘭見傅振鵬心軟了,就頭暈目眩地輕聲道:「我死了,看你休誰去。我這輩子,爹娘靠不住,能依靠的人只有你……就算、就算我一時有個錯處……你也該知道,我的心是為你好的……我比你還急。」眼淚滾了下來,手又軟軟地去摸傅振鵬的手。
傅振鵬先要抽開手,等覺察到她手心的涼氣,又用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你就不能改了嗎?我們兄弟的事琴兒知道的多,你有事就跟她商量著辦。這輩子,咱們四個人是榮華富貴、寵辱貧賤都綁在一起的,你猜忌他們做什麼?」
馮茝蘭聽出傅振鵬話里的不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到底被今日的事嚇著了,連連答應道:「若是我不死……我定然聽你的。」
「大嫂子怎麼了?」傅驚鴻、商琴兩個臉上帶著惺忪睡意,見馮茝蘭臉色灰白地躺在床上,額頭上壓著的帕子也被血水浸濕,雙雙嚇了一跳。
傅振鵬低聲道:「我要休了她,她就尋死。」
商琴說:「振鵬哥哥,快別說這個了,人命關天,先叫大夫看了嫂子再說。」聞到血腥味,忽地就覺噁心,捂著嘴乾嘔了兩次,便忙出了門向外面吐去。
「琴兒?」傅驚鴻顧不得關心馮茝蘭一句,趕緊追了過去。
馮茝蘭額頭疼得厲害,偏心智清醒得很,看商琴奔出去嘔吐,眼睛猛地睜大,心裡跳出一句話:商琴有了!她要被休了,商琴就有了……眼淚當即落得更凶,一雙眼睛盯著傅振鵬看,又覺自己這次不被休,等過些時日也會因無子被休掉。
傅振鵬心急如焚,並未留心到馮茝蘭的目光,好容易等到大夫來,就叫大夫趕緊給馮茝蘭看。
大夫看了馮茝蘭頭上,就說:「好傢夥,只怕要留疤。」
「留疤不怕,就怕傷及性命,還請大夫趕緊瞧瞧該怎麼辦。」傅振鵬心急如焚地說,聽說馮茝蘭要吃些人參提元氣,就叫人趕緊問商琴要人參去煮湯,等參湯來了,就見馮茝蘭額頭已經上了藥用紗布包住了。
大夫一走,馮茝蘭就低聲對傅振鵬說:「等這事過了,就算不納妾,也給你添上兩個通房,是我不知足,旁人家沒有個妾的,家裡老爺也是將身邊丫頭一個個都用一遍。」
傅振鵬訝異道:「你怎想通的?」
馮茝蘭可憐兮兮地說:「我改了,只求你不將我攆走,什麼事我都聽你的。先叫個丫頭替你生孩子吧,不然驚鴻的兒子都幾個了,你這做大哥的還沒個動靜……」
傅振鵬後知後覺地想起商琴方才奔出去的模樣,「竟然是這樣……算了,別想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過了眼下這個坎,要是過不去,我依舊休了你,放了你走。」
馮茝蘭的心一墜,輕聲問:「這次的事,十分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