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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太太見商琴果然是一臉茫然,笑道:「我不過問一句,看你這乖樣。」
商琴聽封太太跟商大姑說話,先不明所以,後悟到這是有人想挖牆腳,叫她跟別家金鋪做買賣,雖沒有換的意思,卻也不免越發自信,由著封太太跟商大姑對帳,她又回屋子裡一鼓作氣將凌王妃要的式樣一一用珠子配出來,各處的珠子用什麼顏色,仔細地擺出來,又細細地記在紙上畫下圖案叫封太太帶回去。
待東西打造好,送到凌王府後,不過七八日,凌王府又有賞賜下來,據說賞的東西是太后、皇后、貴妃給的。
首飾這種東西,有人喜歡跟風,有人喜歡與眾不同。因聽人說宮中的太后、皇后、貴妃都愛這樣的項鍊,於是求封家做的人數不勝數。
封家到底是買賣人家,心知「奇貨可居」,於是不肯再做,只說各樣的項鍊,只給一個人做,那人要做多少條都行,隨她得了東西送誰都不過問,但絕不給兩家做一樣的東西。如此又將商琴哄抬上去。
如此秋去冬來,轉眼大半年過去,商琴因手上活計不斷,也無暇去過問旁的事,不過是整理京中名門貴族之家名冊時,偶然發覺平白京中少了許多人家,經過了大半年,據說謝家的官司才只清查了一半,安南伯早被牽扯其中,如今也已經被錦衣衛抄家。還有其他牽連的瑣碎小官司還未來得及審理,因靖郡王辦事細緻,又被皇帝嘉獎為靖親王,風頭一時無二。
靖親王雖春風得意,卻也有頭疼的時候,一日聽聞被關押在謝家小院裡的謝瓔珞竟然懷了胎,靖親王猜到孩子是雪艷的,原不肯說給雪艷聽,偏一日他被人奉承幾句,又多吃了幾杯酒,看摺子的時候就有些粗心敷衍,草草掃過,就徑直將摺子遞給雪艷,想叫他看了摺子替他出謀劃策。
不想雪艷恰看見謝瓔珞懷有身孕一章,不免生出痴心妄想來。
雪艷見自己累月不見天日,身子越發羸弱,只覺得有生之年,自己未必能再有一個子嗣,於是不免哀求靖親王道:「王爺現今越發得意,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平清王也要讓你兩分,還求王爺將謝瓔珞救出,只悄悄告訴旁人她病死了,好歹將草民的孩兒救出。」
靖親王蹙眉道:「謝家的官司越扯越大,父皇也沒有見好就收的打算,倒像是要徹底肅清吏治。謝瓔珞莫名其妙有喜,錦衣衛裡頭疑心是有人監守自盜,已經罰了幾個錦衣衛了。謝瓔珞又胡言亂語說是六皇子的種,眾人都當她瘋了,要將她送入瘋人塔。如此,你叫我如何救她?」
雪艷不由地大駭,暗道這就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前生他設計令謝琳琅、謝玲瓏姊妹二人沒一個能生下孩子,如今謝瓔珞帶了他的孩子去瘋人塔?待鎮定下來,忙道:「王爺法力通天,我都能救得出,更遑論謝瓔珞?王爺,毓秀郡主上輩子終生未嫁,王爺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何不將她速速嫁了,如此一來免得王爺日後擔心,二來,也能籠絡他人。據草民看,上輩子皇上將最威風的鎮國將軍家女兒嫁給十五皇子為妻,叫十五皇子安安穩穩地坐了龍椅,如今王爺不若先下手為強,趕在鎮國將軍嫁女前,叫他兒子做了郡主的郡馬。」
靖親王疑惑道:「哪一位是鎮國將軍?」如今他還沒有十五皇弟。
雪艷醒悟到如今鎮國將軍還沒獲封,忙道:「就是陸行風。」
靖親王又蹙眉,半響道:「原來是他家,我看他家有些破落,竟然還有東山再起之日。」因往日裡雪艷說的都是些軍國之事,難得見他又說起旁的,便道:「你將你死之前那些有才的做官的全部給本王寫出來。」
「那謝瓔珞——」雪艷忙問。
靖親王道:「不怕,她如今還在謝家,等她生了孩子,那孩子要抱出來容易。」見雪艷不信他,又道:「你放心,本王定然言而有信。」
「多謝王爺。」雪艷又找到了替靖親王辦事的門路,不由地長出一口氣,好似江郎才盡之際,又下筆如神一般。
靖親王悄悄地跟陸家來往,果然陸家如今門庭冷落,陸行風不在京中,但陸家長輩們見靖王府垂青,立時順著杆子爬,又聽說要許親,雖打聽到毓秀郡主行事偏頗,又莫名其妙破了紅,依舊興高采烈地答應了。
如此雪艷因謝瓔珞有了孩子,不似早先那般急著將傅驚鴻、傅振鵬、商略、商韜等人置於死地,反而豁然開朗,認定了老天不會絕了他的後路,定會給他留下一個兒子,不禁為兒子前程打算起來,竟是指點起靖親王該納了誰家的女兒為妾,該給華三思定下誰家的女兒為妻。
如此,靖親王也不覺更器重雪艷,三不五時,將謝瓔珞的消息捎給雪艷。
出了十五,靖親王請他母妃說項,毓秀郡主聽到風聲如遭雷擊,待要進宮求她祖母,又被靖王妃攔住,困在屋子裡,又看不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伎倆,只能暗自苦悶。苦悶兩日,喬嫂子悄悄給毓秀捎話,說是溫延棋叫她稍安勿躁,於是她就等著溫延棋想法子。
果然過了兩日溫延棋找上靖親王,開門見山要提親。
靖親王笑道:「溫小子糊塗了,定親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有自己上門的?」
溫延棋道:「晚輩知道,不過裝糊塗罷了。」
「這等事也是能裝糊塗的?」靖親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