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頁
馮茝蘭臉色一白,要是她生的出,如今就沒納妾的事了。略冷了臉起來,聽人說妾室已經抬來了,就叫人領了人過來見過商琴、商大姑。
那妾室生的十分齊整,不算花容月貌,但也溫婉可人,柳眉櫻桃嘴,算是個漂亮女人。過來後,殷勤地見禮、敬酒,然後老實地在一邊陪站著。
馮茝蘭說:「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先回去歇著吧。」有意要敲打那妾室,叫她有自知之明,又說:「興許等會子老爺的朋友們鬧著要見你呢,你回去好生等著。」
正房夫人沒人敢鬧著見,小妾不算個什麼,叫人鬧就是了。
那妾室聽了,柔聲答應,再敬了一巡酒,就倒著慢慢退下去,直到房門邊才轉身走了。
這一退,做了許多年丫鬟的馮茝蘭放在嘴邊的酒杯就停住了,商琴、商大姑也怔住。
「……當真是小戶人家的女孩?」商大姑終於出聲了,「這樣懂禮?我們家的丫頭也只退兩步,就直接轉身拔腿走了。
馮茝蘭嘴角掛著一抹笑,她一直覺得傅振鵬看不上她的丫鬟身份,如今又來了個丫頭,看傅振鵬怎麼辦,起身道:「等我去問問她是不是誰家放出來的,那爛舌頭的媒婆,竟然騙我。」
商琴忙抓住馮茝蘭的手臂,「寧娶大家婢,不娶小戶女。看那丫頭的做派,不是尋常人家放出來的,既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媒婆說項的時候怎會不提?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在媒婆那等人眼中,還是十分光彩的事。」
馮茝蘭拍著商琴的手說:「等我問清楚不就得了?」
商琴道:「嫂子不如去尋了振鵬哥哥說,振鵬哥哥如今領了不少要緊的差事,興許是有人想拉攏他又不能,於是弄個丫頭過來栽贓振鵬哥哥,想叫振鵬哥哥日後有苦說不出,只能違心地替人家辦事。」
馮茝蘭推開商琴的手,「你就多心,你振鵬哥哥又不是狀元,再說,送個丫頭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也太抬舉她們。」
商大姑也看出馮茝蘭是有意不聽商琴的,就說:「蘭大嫂子就尋振鵬說去,沒影子的事你說出個影子來,他聽了就不會去找那丫頭,你還年輕,少說一年半年就有了喜信了。何必叫旁人搶了先。」
馮茝蘭笑道:「我哪裡能做那些事,說了沒得又叫老爺埋汰我心眼小。」話雖如此,卻也覺再多幾個月,自己未必生不出孩子來,於是就叫丫頭悄悄地將傅振鵬從酒席里喊過來,對他低聲嘀咕著將商琴對那妾室的猜測說了。
傅振鵬先以為馮茝蘭信口開河,馮茝蘭冷笑道:「不信老爺也去看看,看看她那做派,可像是個家裡沒錢急等著嫁女兒做妾的人家?」
傅振鵬聽了這話,就跟著馮茝蘭過去看,隔著一層薄薄的窗紗,只見那妾室十分溫婉得體地跟丫頭說話,一舉一動,雖比不上馮茝蘭從凌王妃那邊耳濡目染學來的做派,但委實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女兒,甚至比小家碧玉還斯文一些。
馮茝蘭等傅振鵬走開兩步,才低聲道:「我是不信小戶人家吃不飽穿不暖就能有這做派,老爺自己個愛信不信。」
傅振鵬眉頭緊鎖,馮茝蘭跟他總是說不來話,馮茝蘭小產之後又一直沒有動靜,因此他才有了納妾念頭,如今好容易找了一個樣樣合他心意的,偏又是這麼個做派,低聲道:「我且去前頭吃酒,你給我好好審一審,務必審問出來。這事要緊的很,指不定是誰想要害咱們呢。多少人送了揚州瘦馬給我,我也不敢收,誰知道又有這麼一樁破事。」
馮茝蘭道:「老爺放心吃酒去,我一準問出來。」滿臉堆笑地送傅振鵬走,轉身叫了四五個強壯有力的婆子。
一群人進了那妾室的屋子,喝退丫頭,聽馮茝蘭說「剝了她的皮」,就趕著將妾室一身粉色衣裳脫了,然後押著她跪在地上。
馮茝蘭說:「我問你,你是誰家的丫頭?」
那妾室不肯說,嘴裡喊:「太太這是怎麼了?」
馮茝蘭冷笑,「叫人弄了針線來,看她到底是皮硬還是嘴硬。」
婆子們聽了,立時從頭上拔下尖頭的簪子向妾室身上用力扎去,妾室只當馮茝蘭醋心大發,要給她下馬威,哭喊著救命。
「你是誰家的丫頭?」馮茝蘭只管拿著一句話來問,見妾室不說,就說:「給我在她背上捅出幾百個窟窿,按了小黃米在窟窿里,然後綁在院子裡餵鳥。」
妾室臉色蒼白,見當真有人拿了一碗黃米要往她背上按,忙一臉眼淚鼻涕地說:「奴婢原是太子妃娘家馬家的二等丫頭。」
「來我們家做什麼?」馮茝蘭又問。
妾室先不肯說,看見一個婆子伸手抓了一把小黃米,想到黃米按在肉里不好剔出來,又有鳥雀用嘴往她肉里啄黃米……「奴婢……有人叫我來看老爺腰上有沒有傷疤……」
「誰叫你來的?」馮茝蘭又問。
那妾室哭道:「奴婢也不認識,我們老爺說只是看一看,不傷傅老爺什麼,還叫奴婢好好伺候傅老爺。」
馮茝蘭心中驚疑不定,心想莫非傅振鵬竟是什麼王子皇孫不成?怎會有人來看他?又將妾室拷打了一回,見再問不出什麼話,就趕緊去跟傅振鵬說。
傅振鵬聽了,又趕緊跟傅驚鴻商議,傅驚鴻聽說要看腰上傷疤,就微微眯眼道:「莫非,有人懷疑你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