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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艷咳嗽著,眼睛裡漸漸咳嗽出眼淚來。
商琴握著手,眸子動了動,太子還沒派上用場的線索?若是煤礦鐵礦銀礦在太子手上,又怎會都說太子滑不留手?這些也算是證據;若是巫蠱等事,一旦沾上,也不算是沒派上用場;若是龍袍等物,一旦藏了,也算是破綻……那麼,就是藏著人了?世上最複雜的就是人,這一時是好人,下一會就是壞人了,這才算是沒派上用場,「沒派上用場便不能做了罪證的,是人?……多學雪艷公子指點。」說罷,轉身便要出去。
雪艷臉上露出惶恐之色,上輩子廢太子的時候,太子罪狀足足有上百條,可如今太子小心謹慎,那些事都還未犯,要想找他的短處難得很,唯獨從這幾個人身上,拔出蘿蔔帶出泥,才能找到一絲傅驚鴻案子的線索,「……你……」心知此時只要順著商琴的話,引著她將自己也是再生之人的話說出,靖親王定然不肯放她走,只是商琴不走,海音託付給誰?「琴兒果然聰慧,只是那幾個人不好找。求你……」
商琴忽地揚聲道:「靖王爺可在外面?」今日毓秀郡主那般容易就帶著她見到了雪艷,只怕是靖親王放水。
商琴喊了兩聲,果然靖親王、溫延棋雙雙走了出來。
溫延棋對商琴道:「琴兒先去尋毓秀吧,我知道怎麼叫他說出來了。」轉而對雪艷說:「小海最喜歡我,不如我將她領回去吧。」
雪艷驚疑不定,溫延棋又笑道:「莫非你怕我害她不成?不過是個女孩兒,對外說是從育嬰堂領回來的,誰敢多嘴說一句?況且,我那又只有毓秀郡主一個女人,人口簡單,比旁處更好。」
雪艷腦中咣當一聲,看商琴不言語,立時明白他雖放下仇恨,可商琴卻還是忌憚他的;待要說兩句狠話將商琴也是再生之人的事揭穿,又看溫延棋護在商琴前面,心知溫延棋那等聰明人,未必沒猜到商琴也是再生之人;若是他揭穿商琴,溫延棋怕會恨屋及烏,不會再替他養著海音,於是咳嗽兩聲,點頭答應。
商琴吁了一口氣,對溫延棋道謝,便趕緊向外去。
靖親王心中海音終歸不過是只小蝦米,不值得太過費心,就問:「你有法子……處置了太子?」雖他是做不成太子了,但能推一把,叫太子下台,他心裡也樂意。
雪艷點了點頭,說道:「太子上輩子有十大罪名,除去不孝不悌巫蠱那些捕風捉影的,其他罪名,是結黨、私自聯絡外省官員、受賄。這私自聯絡外省官員、收受賄賂,又是他名下三大惡棍洪成、孫濟、孔逢春穿針引線幫著做的。」
溫延棋說:「孔逢春是哪個?不曾聽說過太子身邊有這麼個人?」
雪艷說:「安南伯上輩子攪合在參奏太子的事裡,我記得清楚。」一時嗓子癢,不覺多咳嗽兩聲,「……太子在城外蠡縣有個莊子,叫北鄭村,那莊子裡,藏著太子日後收來的賄賂。若是實在找不到太子的罪名,便先抄了那村子,將太子收留的江湖之人一個個查抄了,按照日子算,如今太子已經收留了不少日後的爪牙,只是如今還沒用上。其中,孔逢春,孫濟、洪成幾個是骨幹,日後替太子四字聯絡外省官員、收受賄賂、掩藏官司的都是這幾個。抓住他們,要問洪成的事也容易。」
溫延棋蹙眉道:「如今沒有個罪名,就去抓太子的人……」若是太子有個罪名,商琴也不用來求雪艷。
雪艷心中冷笑連連,果然上頭說有罪,便有罪,便是沒罪也要找出罪名來,「那孔逢春手上絕不會幹淨,捏造出一個強搶民女的罪名就夠了。拔出蘿蔔帶出泥,找到孔逢春,將事情都問一問,太子的罪名就都有了。況且,溫郡馬多慮了,那北鄭村,可沒登記在太子名下。」
靖親王拿著雪艷的書翻了一翻,最後大著膽子問:「你說,最後做了皇帝的是哪個?」
「岳父——」溫延棋是認定這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的,因此想阻撓靖親王,畢竟,若是雪艷隨口說出哪一個,恰那一個人又是個微末之人,冒然湊過去,豈不惹人疑心?
「皇上,最小的兒子。」雪艷滿心諷刺地說。
靖親王一凜,隨後不做聲了,只聽雪艷這樣說,他就打定主意要老老實實的了,最小的兒子,連凌郡王也不是,可見,皇帝英明神武,是絕不許任何人插手他的江山……
溫延棋也略怔了怔,隨後卻笑了:「這麼說,皇上身子骨很硬朗,能活很久嘍?阿彌陀佛,我們早就盼著皇上長命百歲,如今可能安心了。」
靖親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又催促溫延棋速速去辦事。
等溫延棋走了,靖親王便問雪艷:「本王答應將你女兒放了,你且告訴本王,你、們,是用了什麼法子再活過來的?」
雪艷笑道:「什麼法子?大抵是,身上有什麼仇怨吧,怨氣大了,閻王都不收。王爺也想試一試?」
肯用這輩子去換下輩子嗎?就算能換來又有什麼意思?總要受一輩子的苦。
靖親王冷笑道:「胡言亂語!」說完,甩袖去了。
雪艷原本有個女兒陪著,如今孤身一人,不覺越發寂寥,又咳嗽幾聲,便慢慢去整理自己的書,將原本打算寫的今生的事,悉數刪了。
溫延棋先叫毓秀郡主領走雪艷之女,隨後立時拿著北鄭村的事去說給郭大人聽,二人合計一番,郭大人說:「不妥,秀水村跑出來的百姓,只知道是傅家兄弟指揮人所為,竟是連兇手的模樣也描畫不出來。可恨何大文又被人滅了口,馮茝蘭改了供詞,本官不肯冤枉了傅家兄弟,才將官司拖到如今。空口無憑,如今又要網絡罪名在太子身上,如此豈不失了本官的本意?就算有個孔逢春,他雖有個強搶民女的罪名,但這罪名能有多大?既然雪艷說那莊子是太子暗藏贓物,收留打手的地方,只派去區區幾個衙役,打草驚蛇不說,反而驚散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