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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某不是這個意思,有勞大夫了。還請大夫給開了方子吧。」薛令皺緊了眉頭,憂心忡忡地看著薛燕卿,心裡不信是中暑、著涼,對私塾先生兩口子慚愧道:「弄髒了先生、娘子的被褥,實在對不住。回頭就叫內子收拾了兩床新被褥給送來。」
「不礙事不礙事,燕哥兒沒事才是最好。」私塾先生一門心思要靠著薛燕卿揚名立萬,因此此時的擔憂是真心真意的,探著頭看一眼,「趕緊弄了熱水來給哥兒好好擦洗,還有那小廝……」因實在不堪入目,私塾先生就別過眼,「也得洗一洗。」
私塾先生家娘子早準備了熱水,立時就叫人提來,又送了一身八成新的衣裳過來,料子雖不及薛燕卿此時穿在身上的好,但也是一片心意。
「葉經,你也去洗洗吧。」六月的天,這麼大的味道,薛令在葉經身上看出了自己的影子,當初他也是這麼一個忠心耿耿不怕苦不怕髒的下人。
葉經看出薛令看自己的眼光已經不同,老實巴交地說:「官人,小的沒事,就是哥兒……」
「哥兒有人伺候呢。」薛令冷眼斜睨向身上乾乾淨淨的茗香、書香。
茗香、書香忙慚愧地低了頭。
「去洗了,這一身臭氣哪裡能見得人。」薛令不容人質疑地吩咐,看似嚴厲,語氣卻已經十分緩和。
「哎。」葉經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薛燕卿,心想當初自己在船上向他行禮他不理,如今倒霉了吧,恭敬地側著身子出了這屋子,就去外頭院子裡換洗。
「穆燕卿,果然不同凡『香』!」
「今朝拉褲子,人中黃上坐!明日考狀元,黃金殿上跪!穆燕卿,別忘了提攜我們!」
……
門外頑童變著花樣地嘲笑薛燕卿,葉經看得津津有味,不禁有些得意自己掐算的准,砒霜不多也不少,剛剛好,聽見大夫臨走時交代私塾先生給其它學童也煮些消暑的湯喝,越發安了心,拉著不太合身的衣裳走到門前等著伺候。
少頃,薛令親自抱著薛燕卿出來了,黑著一張臉,見頑童們圍過來嬉笑,就嗔道:「再叫就喊了你們老子們來說話!」
頑童們雖收斂了一些,卻沒散去。
薛令抱著薛燕卿上了轎子,葉經等小廝跟上,一路腳下生風地趕回穆家,因此時事態緊急,葉經就跟著茗香三個進了薛燕卿的院子,瞧見院子上題著四個十分飄逸的「銜泥小築」草字,心想著鳥人鳥窩。
進了銜泥小築,就見院子裡的丫頭簇擁上來,昨兒個被分到薛燕卿院裡的雀兒看見葉經四個進來了,盡職盡責地攔著:「哥哥們去前院等著吧,這不是你們站著的地。」
茗香嗤了一聲,很是看不上雀兒這新來的連薛燕卿屋子不配進的三等丫頭,「去,將春泥叫來。」
雀兒一噎,不敢造次,忙去屋子裡喊了薛燕卿身邊大丫頭才十歲的春泥出來。
「春泥,這是哥兒今日帶出去的東西,你點清楚然後收好。」茗香交代著將今日拿出去的一個包袱遞給春泥,又不屑地瞥了眼不識相的雀兒,就領了其他三人又出了這銜泥小築,半路見穆娘子過來,又跟穆娘子說了一通薛燕卿怎地了。
一行人走幾步就到了前廳。
「掃把星,才來哥兒就病了。」茗香抱著手臂,與書香站成一排瞪向葉經,感覺到薛令對葉經的賞識,於是對葉經的敵意更多了一些。
墨香原本就是排在茗香、書香後頭的,此時緊緊地抿著嘴,打定主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兩位哥哥……」訕笑著,葉經抱著拳頭向茗香、墨香靠近。
「湊這麼近做什麼?臭死了……」茗香看見一個身影進來,不禁咬了舌頭,忙跟書香、墨香一起為過去,「管家大叔,你怎過來了?」
穆行一過來,就瞧見茗香、書香兩個針對葉經,想起薛令的交代,就先對穿著大大垮垮衣裳的葉經說:「再回去洗一洗,官人叫人給你送了兩身新衣裳,去換了吧。官人說你認識幾個字,日後跟著燕哥兒做個書童。」
「多謝官人、多謝管家大叔,管家大叔,我要不要去官人跟前謝恩?」葉經又惶恐又歡喜地看向穆行。
「不必了,沖哥兒院子磕個頭就夠了,快去洗吧。」穆行也聞出了葉經身上沒洗掉的味道,催著葉經趕緊走,然後斜眼看向茗香、書香兩個,冷笑道:「你們也是哥兒身邊的老人了,哥兒出了事,竟然嫌髒不往前湊。」
茗香、書香聽見葉經做了書童,心裡就不平了,論功勞苦勞,怎麼都是他們勞苦功高,「管家大叔……」
「哥兒今兒個在學堂里都吃什麼了?」穆行不樂意跟這兩個小廝糾纏,冷著臉抱著手臂,誰也不看。
「燕哥兒在學堂里就吃了小半碗飯,一碟子糖醋魚,一碟子糖醋排骨……管家大叔也知道,燕哥兒吃不慣學堂里的飯菜。我們也沒瞧見燕哥兒曬太陽,據我說,定是晚上在家的時候著了涼。」茗香唯恐牽連到自己,瞅了書香、墨香一眼,跟其他兩個一同推說是在家裡著了涼。
薛令見也問不出什麼話來,瞪著茗香、書香兩個:「哥兒身邊是定要有四個小廝的,再這麼無事生非作踐人,走的就是你們兩個。」
茗香忙道:「管家大叔,我們看見那葉經不識好歹敢偷懶坐了哥兒的轎子……」
「他什麼時候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