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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6火光四起
薛令就這麼死在床上。
第一個發現薛令死了的,不是一直照顧薛令的桂兒——桂兒壓根看都不敢看薛令。
穆行第一個進來發現薛令已經冷了,不由地跪在薛令床前大哭,消息傳開,原本跟穆行置氣的薛燕卿也趕了過來,各處的掌柜、管事,一個個都跟了過來。
亂中,有人瞧見謝琳琅探著頭跟著看,就嗔道:「黃毛丫頭,這是你來的地?快滾!」
謝琳琅慌著神就滾了,滾出了上房,在外頭瞧見葉經時眼睛濕漉漉的,伸手就抓葉經的袖子。
葉經想問謝琳琅這半日去哪裡了,又看這不是問話的時候,便忍了,牽著謝琳琅的手站在外頭等著院子裡吩咐差事,覺察到謝琳琅的顫抖,便握住她的手。
謝琳琅頭靠在葉經腿上,殺薛令乃是臨時起意,看薛令此時正虛弱不堪,於是不肯錯過這上好的時機,上輩子的深仇大恨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茗香、墨香也小廝也聚了過來。
等了小半日,便有府外眾多鬧著要分銀子的人過來,又有夥計過來說某個鋪子裡的掌柜卷著銀子逃了。
穆行一時焦頭爛額,沒有個成算。
一直要有所作為的薛燕卿先是被薛令的死打了個措手不及——薛令還沒告訴他薛家跟謝家的仇怨,還沒告訴他謝家陷害薛家的證據在哪,安南伯那邊的把柄也沒有……這跟他再活過來想的報仇、發奮的法子完全不一樣了……
稍稍慌了心神後,薛燕卿很快鎮定下來,流著眼淚對穆行道:「管家,還是跟早先一樣請林知縣家來人替咱們住持吧,要分銀子的給他們分了銀子,捲款逃了的,叫人趕緊追回來。爹爹雖不在,但家裡不能亂了。」
穆行此時沒有個主心骨,反倒能聽進薛燕卿的話,咬牙恨恨地說道:「才要跟大哥說安南伯叫咱們進京,就遇上這事……」
「進京?」薛燕卿大吃一驚,心裡盼著穆行能將薛家、謝家的恩怨告訴他,這樣他就能夠名正言順地給穆行出主意報仇,打消穆行進京的念頭。安南伯雖跟謝家撕破臉,但蘇州作亂的事,謝家不肯承認有,安南伯也不肯承認跟他有關係。如此,安南伯定會殺人滅口。
穆行猜不到薛燕卿的心思,牢牢記住薛令早先那句等薛燕卿成年之後再告訴他的話,咬牙道:「哥兒放心,有我穆行在,定保哥兒周全。哥兒病著,趕緊歇著吧,這有我呢,有安南伯替咱們撐腰,沒人敢造反。」話雖如此,還是吩咐人趕緊去跟林縣令府上說了一聲,隨後先叫人去大夫藥鋪里打砸,拉了大夫來問話,後是叫人去追那逃走的番僧報仇。
薛燕卿見穆行一身戾氣流露出來,壓根靠不住,咬了牙,強撐著去見來要分帳的商戶,看向一張張落井下石的臉,開口昂然道:「各位叔叔伯伯稍安勿躁,爹爹已經過世,眾位要分帳,那就分吧。」
薛燕卿一句話下去,下頭人都安靜了,隨後有人冷笑:「哥兒的話哪裡做得了數?哥兒好好歇著,趕緊地叫大管家出來說話。」
薛燕卿氣噎住,不禁雙手握拳,薛令不光沒將謝家、薛家的恩怨告訴他,就連銀子藏在哪裡也還沒跟他說,那鑰匙只怕在穆行的手上。
「哥兒,且回去吧,跟這些人說不通。」葉經勸說薛燕卿。
薛燕卿心裡無奈問老天叫他重新活過來是為了什麼,上輩子知道的那點子事竟然沒有一樣用得上的。
薛燕卿咬著嘴唇,忽地對葉經道:「走,咱們去……」
「哥兒哪都不能去。」穆行忽地站出來,一張冷峻的臉看向薛燕卿,如今謝家的人還沒走,那商韜更是陰魂不散地在穆府門外遊蕩,萬萬不能叫薛燕卿離開他眼皮子底下。
「管家,爹爹死了,我的話無人聽信,連出府也不成?」薛燕卿冷笑。
「哥兒,」穆行居高臨下地看向年幼的薛燕卿,心道薛燕卿怎地跟他祖父、父親一樣固執,當初薛令聽聞薛家有難,趕緊將薛燕卿祖父、父親救出,誰承想,薛燕卿的祖父固執地要去尋謝老爺理論,薛燕卿的父親冥頑不靈地要去京城告狀,結果都一去不回。
「哥兒,官人才死,你在他靈前給他守孝才是正經。」穆行因薛燕卿眼淚不多,開始有些為薛令感到不值,「帶了哥兒去官人床前跪著。」
葉經、書香、墨香紛紛勸薛燕卿好漢不吃眼前虧,勸說他先去給薛令跪著。
薛燕卿聽穆行開始跟人商討起給薛令買棺材的事,氣紅了眼,領著葉經三人果然去薛令床前跪著。
等到晚上,便聽人說林縣令叫人過來了,因薛令已經去了,便做主叫人將各家合夥做買賣的銀子、貨物給分了。
半夜,穆行大抵是覺得白日裡太過掃薛燕卿臉面了,便過來賠不是,安慰薛燕卿道:「燕哥兒,你還小,不知道外頭多的是要你性命的人。」
「管家,我們穆家做的是乾淨買賣,外頭能有什麼人等著要我性命?」薛燕卿有意拿了話去引穆行說出謝薛兩家的恩怨,多少主意點子就堵在他嗓子眼裡,只要穆行說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出主意,可惜,穆行依舊沒提那話。
「哥兒,聽我的話吧,老實給官人出了殯,咱們進了京,就安全了。」穆行試探著要去拍薛燕卿的肩膀,見薛燕卿微微偏著身子躲過,便有些尷尬地收了手,又對葉經、書香幾個交代:「好好照看著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