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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琴極為傅振鵬著急,又怕他當真跳進人家院子裡做出不才之事,要請商大姑替他做媒,又怕楊家嫌棄他們官司在身上。
一日,傅振鵬頭戴綸巾,做了書生打扮,手裡拿著兩本書做出去楊家請教模樣,轉到楊家門前,又折了回來。
傅驚鴻、商琴二人閒著沒事,只盯著傅振鵬看,自然將他那患得患失的模樣看在眼中了。
傅驚鴻說:「若是有緣……」
傅振鵬忙擺手道:「咱們這官司看著十分不好處置,何苦再拖累別人?要是被楊家攆出來,那就沒臉見人了。」
傅驚鴻、商琴心知傅振鵬為人,料到他若當真喜歡那位素心小姐,定會想法子。
果然正月十五那日,商琴、傅驚鴻、傅振鵬三個在三進小樓里慶賀,自家雖沒放煙花,但抬頭一看,正好看見凌王府放的各色絢爛眼花,忽地聽到隔壁一聲「火星子落到姑娘身上了」,就見傅振鵬快速地竄出小樓,順著梯子爬到楊家,便向下跳去。
傅驚鴻對商琴說:「你在這等著。」就也爬了牆頭去看,只見傅振鵬這一過去,就有些尷尬,卻原來楊家把楊素心的閨房就安置在這最後面的院子裡,此時聽聞「火星子落到姑娘身上」,楊家人趕過去,就撞見傅振鵬摟著人家素心小姐,恰像是抓採花賊一樣。
傅驚鴻忙將頭壓低,借著月光看向那位素心小姐,看了一眼,便低頭對不聽他的話走到梯子下等他的商琴說:「那位素心小姐果然人淡如菊,難怪振鵬日日都要看她兩眼。」說了這話,又看去,就見一個白髮老太太摟著楊素心,一個略年輕一些的婦人去查看楊素心的裙子。傅振鵬驚慌失措,那位素心姑娘卻沒慌張,鎮定地替傅振鵬解釋「父親、母親、姨娘,我這裙子叫火星子燒到了,這位傅公子來替我撲火呢。」
此事不好聲張,楊先生雖迂腐,但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便順著素心姑娘的話跟傅振鵬道謝,又請他去前頭吃酒。傅振鵬先暖香溫玉抱滿懷,此時失落落的,又看楊家一心要將方才的事撇清,於是一時糊塗,說了句「我家裡也有宴席,告辭了」,便走到這邊,踩著牆邊木棉樹,向上一蹬,麻利地翻牆而過,然後在自家院子裡腿腳被抻得站不起來。
傅振鵬翻過牆,才看見傅驚鴻、商琴兩個。
傅驚鴻低聲道:「你怎翻牆過來了?趕明兒個,楊家不將素心小姐搬出後院,也會將那木棉樹砍了。」
傅振鵬此時才想起這事,也是一副十分懊惱模樣,待要解釋,又解釋不清楚,誰叫他一心不肯叫楊素心小看,動作那麼嫻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時常翻牆而過,去跟楊家小姐偷期幽會。
商琴忙說:「算了,算了,今兒個十五,趕緊去吃元宵去。」
傅驚鴻從梯子上下來,牽了商琴,又安慰傅驚鴻:「別想了,有緣千里來相會,楊小姐就住在隔壁,他們家還能搬家不成?」
傅振鵬怕壞了商琴、傅驚鴻過元宵節的興致,只能收斂了愁容。
隔了兩日,商琴果然打聽到楊家將素心小姐的屋子喚到前頭去了,那棵木棉樹也砍了。因這,便又緊催著商大姑給傅振鵬尋一門好親。
傅振鵬此時反而沒那麼想成親了,等立春後,便對府驚鴻說:「那牆角下,你別種絲瓜、豆角了,我有用。」
傅驚鴻的耕種計劃被傅振鵬打亂,就問他:「你要哪牆角做什麼?」
傅振鵬道:「我種薔薇。」
等立春後,傅驚鴻就開始整治院子,準備種菜,傅振鵬叫人搜尋了許多種薔薇,沿牆種滿了,又日日澆水照看。
一晃神就進了春日,蘇州的百姓都有些淡忘了秀水村的官司,偏京里的風聲越來越大,不但有人將傅家兄弟的官司往商家去扯,處處還有人傳說凌郡王包庇傅家兄弟的話。這情形,十個人裡頭都有七八能悟到這是有人想借著傅家兄弟彈壓凌郡王,畢竟,眼下一直得皇帝重用的成年皇子裡,就凌郡王、靖親王兩個,靖親王年紀略大且領的差事多是些按部就班就能辦好的;凌郡王青春正茂,又在銳意進取的時候,怎麼看,都比靖親王要惹眼。
如此,明眼人不攙和進去,其他人,除了不問世事的四王爺、一心奔著鐵帽子王去的靖親王,其他皇子都多多少少推波助瀾,郭大人原想等風頭過了再細細查證,不想從上年尾到今年頭,總有人來催促。郭大人也算有心,將來催促的人名一個個登基下來,進了煙花四月,便將名單送給皇帝過目。
郭大人說:「皇上,這麼些皇親國戚催促,臣以為這案子不能急,若急了,少不得要冤枉無辜。」
皇帝依稀猜到這事與太子有關,且看見上面那些人名,冷笑不已,「朕就知道有人不服朕偏疼哪個,朕才用著誰,就對誰沒個好臉色。如今他們逼著朕定下傅家兄弟的罪名,朕偏不順了他們的心思!黃袍加身能逼得主上登基稱帝,卻不能逼著主上妄殺賢良。這官司不必急,便是定成個無頭官司,錯也不在郭愛卿身上。」
郭大人連呼皇上英明,心裡有了底,越發不疾不徐地令人慢慢調查此事,據他琢磨,有人殺了百餘條性命,又有心栽贓嫁禍,定不肯就這麼由著這官司成了無頭冤案,再等一等,那原先布局的人少不得還會再動手。
五月里,果然有人開始彈劾凌郡王,口口聲聲說凌郡王包庇傅家兄弟;又有據說從秀水村里跑出來的百姓當街怒斥凌王爺並要撞死在街頭。郭大人早有準備,對外說那百姓死了,暗地裡卻將撞破頭的百姓收押審問,誰知那背後之人手段高明,竟然問不出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