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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越發不敢勞煩施姐姐給我做鞋子了,想來驚鴻哥哥也是這樣想,才不肯收施姐姐的東西。」
施佳笑道:「這點子也無礙,只是……驚鴻哥哥曾幫扶過我家一些東西,早些時候父親念叨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責怪驚鴻哥哥不舉薦他。如今驚鴻哥哥不幫扶了,他又念叨著果然人心叵測,這世上誰都靠不住。」
「……驚鴻哥哥跟令尊又沒幹系,為什麼要『靠得住』?」商琴又詫異了,立時明白施家老爺心裡已經將傅驚鴻看成女婿,因此才有靠不住一說。
施佳慚愧道:「原不該拿了這些話來說,不過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活一張臉,如今被父親日日催逼著,我倒寧肯當初死在那髒地方,也比出來了,不知哪一日被驚鴻哥哥看不起強。」
商琴沉默不語。
「我會算幾筆帳,不如商妹妹雇了我做帳房,我替妹妹算帳,我看妹妹這屋子裡四處都放著那些東西,昨日又跟王妃商議定了要什麼,想來妹妹是要人幫手的。」
商琴一怔,因施佳訴說家中之事生出的一點子惻隱之心沒了,「我這已經有帳房了,男女帳房各有一個,又有丫頭們幫著記帳。一不敢勞煩施姐姐動手,二他們也會怨懟我喜新厭舊。說句有傷情面的話,我雖喜歡施姐姐,但日後還是不跟施姐姐來往的好,免得有朝一日,施姐姐跟驚鴻哥哥不能成事,兩邊見面越發尷尬。」
施佳原看商琴年紀小,面相又溫柔和氣,只當她是好說話的,不想她竟然說出這撕破臉的話,再看她神色,見她果然為難,便笑道:「那,日後我不提請你替我說好話的事,可能常來?」
商琴堅決地搖頭,施家上下已經吃定傅驚鴻了,過幾日只怕施家太太也會過來,到時候她哪裡招架得住。
施佳一愣,嘆道:「我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肯替我說一句好話?就是尋常的大家閨秀,不動聲色地跟哥哥說句誰的好話的也有。」
商琴道:「我只是不肯。今日家裡忙,就不留施姐姐多坐了。」
施佳見商琴又下逐客令,只能起身告辭。
等施佳走了,碧闌、朱軒兩個長出了一口氣過來。碧闌道:「是我想差了,還當她當真為姑娘好呢。這施姑娘太嚇人了一些,哪個男人受的住這個?」
商琴托著臉道:「還望她自己個想明白的好,這男女之事,自然要男女之間解決。如此避重就輕,就算能成了,也不是一對佳偶。」
「我們琴兒大了,竟然懂得什麼是佳偶了!」斜地里插入一道聲音,卻是商大姑在前面忙完了過來了。
「姑姑。」商琴嗔道。
商大姑略正了正臉色,叫碧闌、朱軒兩個出去,然後走近了對商琴道:「靖王府的毓秀郡主叫人捎話過來,她說聽見幾個王府的長史說起你來,仿佛是謝尚書的供詞裡有告我們家私藏了你的事。靖郡王又問過她你像不像謝家姑娘。你留意一些,郡主派來的人說,靖郡王想背地裡審一審,但他查到你住在凌王府後頭了,因此暫時將這事放下。」
商琴道:「這還要多謝郡主好意。」眸子微動,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靖郡王會過問,顯然就是靖郡王事無巨細告訴了雪艷,雪艷知道謝家的琳琅是假的了。
☆、47另有變數
施佳離了商琴這邊,便有一婦人藉口是鄰居上了施家的門,那婦人見施佳回來,便跟施佳打聽商琴。
施佳不明所以,聽那人問,便道:「那位商姑娘原是傅家兩位哥哥的妹妹,家裡貧寒,才將他們送了商家撫養。」
那婦人忙笑道:「原來如此,難怪落花巷子這麼難租,都被他們租去那麼大一個院落。」
這婦人又說了幾句閒話,便告辭出去。
施佳好奇,便悄悄問她母親施太太:「這是哪個?說是鄰居,怎地我不曾見過。」
施太太低聲道:「你莫問,是你父親在外結交的朋友家娘子。」
施佳道:「神神秘秘的,做什麼不能問?一會好一會惱的,好的時候說都託了我的福,全家才能從火坑裡出來。惱了又怪我沒出息,連隔層紗這種事都做不好。」早年她何曾受過這委屈,想起商琴小小年紀,連個理由也不說地跟她斷了來往,不由地紅了眼睛。
施太太見她是在外頭受了委屈了,便偷偷摸摸地道:「你父親在凌郡王找不到差事,恰認識了靖郡王府的長史,靖郡王府的長史說你父親早先的事算不得什麼,且已經平反了,等有了缺,靖王爺叫門下的公侯隨便寫個舉薦的帖子就夠了。你父親為了這事,才跟他們好。」
施佳睜大眼睛道:「這腳踏兩隻船的事哪裡做的?」
施太太嗔道:「為何做不得?咱們又沒吃凌王府的俸祿,雖受過他們的恩,但沒有為了報恩一家子吃西北風的道理。」
「那女人來,是為了打聽誰的?」施佳追問道。
施太太先不肯說,見施佳逼得急了,便道:「就是傅驚鴻兄弟還有新搬過來的商家姑娘。」
施佳心裡一急,唯恐自己方才多嘴說了什麼,忙站起來要跟傅驚鴻說去。
施太太忙摟住施佳,求道:「姑奶奶,你何必多事,叫你父親知道,我們母女都活不成了。傅驚鴻兄弟是凌王府的人,靖王爺還能動得了他們?不過是靖王爺求賢若渴,打聽他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