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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說兩句吧。」漣漪說道,又隨著桃花去前院。
到了前院,尚未進門,果然就聽到關三奶奶殺豬一般的聲音。
漣漪掃了眼圍觀的人,說道:「你們都沒有事了?」
圍觀的人見了漣漪訕笑了兩下,便又散到遠處竊竊私語。
漣漪進了關躍的院子,果然見著關三奶奶一身酒氣,在地上打滾。
「梅花還沒叫關大爺回來。」桃花說道。
漣漪輕笑一聲,叫梅花把院門關了,也不理關三奶奶,便進了屋子。
屋子了頭,芸娘正收拾自己的東西,衣服包袱等皆堆在床上。
「這是怎的了?」漣漪問道。
芸娘向院子裡啐了一聲,說道:「那老婆子喝了酒,就按了手印要把我賣了。也不想想我可是他們家的人不是。」
「她叫殺人是怎麼回事?」漣漪又問。
芸娘冷笑道:「她要賣我,我自然是走自己的,就進屋收拾自己的衣服。誰知她跑來扯著我的衣服說一件都不能拿,我推搡了她一下,她就叫著我要殺了她,屋子裡不躺,跑到院子裡頭打滾。就叫她在地上滾著好了!」說罷,芸娘又將手中的胭脂等往床上一丟,拿著袖子又去擦眼淚。
漣漪笑道:「你哭什麼,錯又不在你。再說,又不是關躍要賣你,你做什麼收拾東西與關躍置氣。」
芸娘坐在床上垂頭抹淚。
漣漪心想這是因著幾日受了關三奶奶的氣,此時又聽關三奶奶說把她賣了才會如此。
桃花得了漣漪的眼色,便去外面打水進來給芸娘洗臉。
在地上滾累了的關三奶奶,見院子的門關了,沒人看到她,又嗷嗷的叫著,自己開了門,到院子外打起滾來。
桃花忙端著水進屋,叫道:「關三奶奶現在出去打滾了。」
「隨她滾到哪裡,別理她。」漣漪說道,又扶著芸娘洗臉。
見地上落著一張賣身契樣的紙張,漣漪拿在手中看了,又叫桃花收著等會給關躍看。
又聽院門咣的一聲大開,隨後關躍扶著哭的慘兮兮的關三奶奶進來了。
「躍兒啊,這狠心的女人是要弄死你娘啊。」關三奶奶又坐在地上拍著腿哭。
「三奶奶,姑娘正算帳吶,你小聲些。」漣漪說道。
關三奶奶聞言,又來了勁一般,叫道:「我連哭都不行了,奶奶一時眼拙,護著這個個東西。」
「哪個奶奶?誰是奶奶?」漣漪笑著問。
關三奶奶見有人問,便說道:「不就只有一個奶奶,方四爺那樣的人品,奶奶遲早會後悔回頭的。」
關躍聞言,又皺起眉頭,前些時日關雎兒剛處置了一些巴結方卓的人,如今他親娘又湊上去了,笑著對漣漪道:「我娘醉了,糊塗了。」
漣漪笑道:「她不是咱們莊子裡的人,過兩日就要出去的,不打緊。只是她要賣了芸娘,這你可得給個說法,擅自賣了人家,可是要吃官司的。」
關躍聞言,怒道:「娘,你怎麼又要賣了芸娘?」
關三奶奶打著酒嗝,說道:「這麼個女人,你還當做寶貝,也不嫌丟人。就四爺不嫌棄她,好心買了她做個念想。」
漣漪冷笑道:「還有買個活人回去做念想的,方四爺當真是好人品。」
關躍又慚又愧,不敢看芸娘,只說道:「你莫聽她的。」
芸娘冷笑道:「我對你娘如何,你也是有眼有心看著的。如今你倒是給個準話,若是聽了她的,顧念著咱們這麼多年同甘共苦的情誼,我也不去告發你,自去回了姑娘自立門戶,管管園子,我也能混個溫飽;若是聽我的,就每月送些錢回去供著她,也省得兩看兩相厭,鬧的大家都不得安生。」
「如此才是對的,若是拖下去對大家都不好。」漣漪說道,又叫桃花拿了賣身契給關躍,道:「你娘按下的手印,你說該如何辦?若是哪日芸娘出門叫人劫去了,他們也有理,不然就只能叫官府把你娘綁去了。」
關躍接過賣身契,又望著靠在桌子腿上打盹的關三奶奶,無奈道:「明日我便叫人送她回金陵,至於方四爺那裡……」關躍一念至此,想及與芸娘三餐不保之時,叫芸娘不得不賣身之事,心中更愧。
「若是四爺不肯罷休,就把三奶奶送過去吧。」熠熠突然插嘴道,從屋外跳了進來。
漣漪一見她就知她是過來瞧熱鬧的,笑道:「不許胡說。」
關躍臉上一紅,握著拳頭,心中想不出個注意來。
「還不將你娘送到床上。」芸娘低聲說道,又扯著衣角瞪了關三奶奶一眼。
關躍應了一聲,將他娘送到西間床上躺著,又翻了她的衣服,找到十兩銀子。
出了西間,又將銀子給芸娘看。
芸娘冷笑道:「我當初要值個十兩銀子,如今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關躍少見的木訥起來,少頃,又訕笑著對漣漪說道:「這位姐姐,你說姑娘若知道了會怎麼做?」
「當然是把三奶奶送給方四爺。」熠熠嘴快道。
漣漪喝住熠熠,心想關雎兒不定就如熠熠說的這樣,又道:「先將你娘送回金陵吧,剩下的再從長計議。」
說完又拉著熠熠一同出去。
回了正房,兩人又你一言我一語的將此事告訴了關雎兒。
漣漪問道:「姑娘,你說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