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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雎兒說道:「罷了,人都留下了還能怎樣。」
關躍堆著笑臉道:「還是奶奶心善。」
關雎兒撲哧一聲笑了,說道:「我心善?這還是頭回聽人這麼說。」
「奶奶,前面林四爺的小廝百寶兒要過來謝謝奶奶。」氤氳領著一個丫頭過來說道。
關雎兒冷笑道:「他主子也高床軟枕的睡了一夜,他怎麼不來道謝?」
氤氳附到關雎兒耳邊說道:「聽說還沒起,折騰到半夜才睡。」
關雎兒對關躍說道:「雖說他家世顯赫,但再怎樣也跟我這小老百姓不相干,既然住下了,少不得也要吃飯,你向他收些銀子,跟他說我這寡婦待業的,度日艱難著吶。」
「哎,我這就去問他要,關堯的新房先給他睡了,怎麼也得要些銀子出來。今兒個收拾屋子的時候,我叫人順便看看他們帶的都是什麼東西,別是頂著林家的名出來招搖撞騙的。」關躍說道。
關雎兒見他一臉奸相,想著這些小事關躍定會辦的妥當,便點頭應了。
氤氳又叫跟她過來的小丫頭回去叫百寶兒伺候他主子去,不必過來了。
臨近午時,林子清吃過飯,才親自過來向關雎兒致謝,關雎兒不要屏風,只是漣漪不依,硬是勸著關雎兒坐在屏風後見林子清。
林子清進來後,拱手道:「在下林子清,叨擾了一夜,實在是抱歉。」
「林四爺不必如此,可吃了飯?」關雎兒揚眉問道,透過屏風見果然是昨日花叢中的玉面男子。
漣漪旖旎也看到是他,皆嫌棄的撇過眼去。
林子清說道:「尚可。」
關雎兒蹙眉,又問:「昨日睡的可好?」
「還算乾淨,只是缺少一股芬芳之氣,倘若昨日姑娘熱心些,事先用百合香薰了那屋子,另換個能入人眼的帳子,移來玉枕,掛上幾幅唐伯虎的字畫,擺上幾個晶瑩剔透的如意,那就再好不過了。」林子清開口說道,又理了理袖子,以示自己內心的不滿。
百寶兒跟在後面道:「我們爺昨夜歇的很好,今日吃的很好,有勞姑娘了,實在是感激不盡。」
屏風後,關雎兒在心中又給林子清接了一句:倘若自己熱心點,應當借個美人給他暖被窩。
百寶兒見關雎兒不說話,急的又碰了碰林子清。
林子清勉為其難道:「雖有不如意的,但想來這鄉下地方姑娘也是盡力了,在此林某向姑娘說聲多謝。」
「客氣了,林四爺再歇息一會吧,叫關躍給你們備些點心茶水帶著路上飲用。」關雎兒清了清嗓子道。
「多謝,聽聞姑娘要飯錢,林某可為姑娘題匾額,以抵飯資。」林子清負手說道。
「林四爺客氣了,我不過是句玩笑話,若是四爺當真要寫,那就寫吧,旖旎叫人筆墨伺候著,送林四爺去書房。」關雎兒說道,轉身向東間走去,叫來漣漪在她耳邊說上一句。
「姑娘,這……」漣漪急道,不敢答應。
關雎兒笑道:「就沖他排行老四,就該好好宰他一宰。」
漣漪咬牙道:「左右我是聽姑娘的,既然如此,我照辦就是。」心想林子清敬酒不吃吃罰酒,也是自己找麻煩。
漣漪轉身出了屋子,便去尋關躍,本送林家主僕過來的關躍並未走遠,聽了漣漪的話,笑道:「包在我身上,山高皇帝遠,憑他是誰,也不是我的對手。」
漣漪見他流里流氣的笑著,說道:「昨日我見著芸娘的衣裳比我們的差上許多,姑娘有許多舊衣裳要散出去的,你叫她有空了過來拿一下,也挑挑看可有她中意的沒有。」
關躍笑道:「難為姐姐還想著她,姑娘的衣服她還有什麼可挑的。只是那頭面姐姐要有也給一副吧,她頭上只有幾朵絨花,看著也可憐。」
漣漪笑道:「有你這樣貼心的,她可憐什麼。快去辦了奶奶的差事吧。」
關躍笑著應了。
漣漪嘆息一聲,想著關雎兒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另一邊,林子清極有架勢的揚手在一張紙上寫道:積善之家。然後放下袖子,展開扇子在面前輕輕扇著。
旖旎敷衍的看了眼,心知關雎兒也並不想要林子清的字。
林子清有些不滿,唰的一聲合上扇子,說道:「這四個字,若干年後可值百萬。」
「百萬錢?」旖旎撇著嘴問道。
「是百萬白銀。」百寶兒忙糾正道。
林子清一僵,又問:「你可知我寫的是什麼?」
「我不識字。」旖旎說道,又要收拾筆墨。
林子清急道:「這四個字是積善之家,若有人問起,只說是你家姑娘善心留我住宿一夜。」
旖旎不滿道:「我們沒事跟人家說『我家姑娘收留了個男人住了一夜』,林四爺您這可就是不安好心了。」
林子清急道:「你說話不能委婉一些?只講你家姑娘的善心就好。」
旖旎翻了個白眼,催促道:「林四爺寫好了嗎?好了就叫我收拾了桌子吧。」
林子清甩手道:「不可與夏蟲語冰。」
百寶兒在林子清身後拱手,嘴中說著見諒。
旖旎不理他們主僕,看著百寶兒身上掛著一個包袱不離手,笑道:「這位小哥辛苦了,你也坐下歇會吧,關躍立馬就將東西給你們備好。」
百寶兒道聲謝,因林子清站著也就不敢坐下,只是漣漪遞他茶水,百寶兒卻是接了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