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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揚起下巴,湊上前在斛律偃的腦門上啵唧一口。
羋陸第一次主動做這種事,感覺渾身都在發癢,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
可斛律偃的表情從嚴肅轉為呆滯,緊接著,那張漂亮到奪目的面容上有笑意浮現,猶如一朵在春光下肆意綻放的花朵。
笑意爬滿了斛律偃的眼角眉梢,連嘴角也被帶得上揚。
他也是第一次笑得如此真心實意。
當他笑起來時,整個世界都褪為黑白,只有他擁有最真實、 最鮮艷的色彩,叫人挪不開眼。
這一刻,羋陸突然感受到了男主的魅力,不光是顏值上的衝擊,還有一隻無形的手悄無聲息地探入了他的內心深處。
他知道——
無論這個世界有多假,至少現在,斛律偃的笑是真的。
斛律偃也是真的。
「我這麼做並非想要取/悅你。」斛律偃輕輕抱住他,在他耳邊說,「我想要你舒服,想要你開心,僅此而已。」
羋陸愣了愣,反手抱住斛律偃:「嗯。」
還有斛律偃的話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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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陸還是決定去醉城看看,但等他把這個決定告訴給悟德時,天色已晚,他們經過一陣商討,把出發時間定在了翌日清晨。
翌日清晨,羋陸和斛律偃來到約定地點,悟德早已等候多時。
嚴扶為他們備了一輛馬車,考慮到他們和阿簡相熟,便讓阿簡充當車夫。
臨走時,嚴扶又命下人拿出一堆高階法器供他們挑選。
羋陸連忙拒絕:「嚴閣主,我們在府上叨擾多日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這些法器,你還是收回去吧。」
「嗐,羋公子還是見外了。」嚴扶勸道,「醉城離齊城可不近,你們一路過去,難免遇到妖獸和別有用心之人,把我備的這些法器帶上,也好多個保障。」
羋陸繼續拒絕:「嚴閣主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這些法器,我們實在不能收。」
「羋公子……」
嚴扶還想再勸,結果被斛律偃的冷言冷語打斷:「藥宗堂和齊望天林稷他們身上的東西能比你這些東西少?你就自個兒收著吧。」
嚴扶:「……」
沉默半晌,嚴扶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轉頭命令下人:「既然羋公子他們用不上,那便收起來吧。」
羋陸見嚴扶的臉色不太好看,下意識往斛律偃身前擋了擋,抱歉地說:「嚴閣主,他年紀小,說話心直口快,但他沒有惡意,你別見怪。」
嚴扶:「……」
都十八歲了還叫年紀小嗎?他十八歲時都成親生女兒了好嗎!
然而內心咆哮歸咆哮,嚴扶面上依然滴水不漏,還假裝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年輕人嘛,我理解,畢竟我也是過來人。」
羋陸笑了笑,不再說話,轉身時卻冷不丁對上悟德探究的眼神。
悟德一臉莫測,眸色深沉,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和羋陸對視片刻,他不動聲色地收起了眼中的探究,開口說道:「羋公子,我們該啟程了。」
躲在嚴扶身後的仰容一直想找個機會和羋陸說上幾句話,好不容易等到羋陸要走,她趕忙往前走了兩步,正要出聲喊住羋陸,就覺得眼前光線一暗。
等她回過神來,只見斛律偃跟座巨山般地攔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次多謝仰容姑娘相助,仰容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們必定謹記於心。」
仰容小臉一白,霎時像受驚的鵪鶉一樣縮了縮身體。
斛律偃問道:「仰容姑娘還有什麼話想對我們說嗎?」
仰容立即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沒了沒了,你們一路走好。」
「那麼告辭。」
斛律偃說完,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
仰容眼巴巴地望著羋陸在斛律偃的遮擋下上了馬車,又眼巴巴地望著馬車遠去。
良久,她在嘆了口氣。
嘆完氣,她才發現身旁的義父居然也在嘆氣,便問:「義父,你嘆什麼氣?」
「只怕再過不久,我們都要不得安寧嘍。」嚴扶意有所指地說完,反問仰容,「你又在嘆什麼氣?」
仰容憋紅了臉,氣鼓鼓地說:「某人真是個醋罈子!」
讓她和少爺說幾句話都不行!
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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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扶備的馬自然不是普通的馬,聽說這匹馬的身體裡留著四分之一妖獸的血,因此它的腳程比普通的馬更快。
不過儘管如此,他們從齊城趕到醉城還是需要花費十多天的功夫。
這十多天裡,他們的確遇到了不少妖獸,甚至還遇到了幾個靠搶劫為生的魔修,但不等斛律偃出手,阿簡和悟德便把一切事情擺平了。
有了阿簡和悟德的保護,羋陸和斛律偃倒顯得清閒起來,也有了許多黏黏糊糊的時間——準確來說,是斛律偃單方面地和羋陸黏黏糊糊。
坐在馬車裡要貼著羋陸。
下馬車遛彎要貼著羋陸。
就連在夜裡休憩的時候也要緊緊貼著羋陸。
羋陸倒不排斥斛律偃粘著他,就是悟德時不時投來的探究目光讓他有些害臊,不得不時不時地和斛律偃拉開距離。
說來也是奇怪,羋陸感覺悟德不是個好奇心多麼旺盛之人,之前面對嚴扶和仰容父女倆時,他始終垂眼看著地面,目光不會傾斜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