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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司徒高陽好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那張臉上再也不見吊兒郎當之色,有的只是深深的嘲諷,「親家,你對我們的家事可真是一點都不關心呢,若要論輩分,你兒子還得叫我身後的魔修一聲小舅舅!」
斛律幸一愣,驀然睜大眼睛:「你、你說什麼?」
司徒高陽怒極反笑:「他就是我那個走丟多年的弟弟。」
「你說他……」
司徒高陽一把拽過黎淮的手,舉高說道:「他就是司徒淮!」
不光是斛律幸和斛律蘭父子倆,連黎淮本人也被震驚到了,他怔怔望著自己被司徒高陽握住的手腕,那片皮膚有著酥酥麻麻的觸感,順著血液湧進他的心窩裡。
他的目光慢慢轉到司徒高陽的臉上。
雖然只看見司徒高陽的側臉,但是司徒高陽緊擰的眉心和氣憤的表情無不表明了對他的維護。
這個人是他的哥哥。
這個人是他的家人。
酸澀鋪滿心頭,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這股衝動鼓舞著他反手抓住司徒高陽的手。
司徒高陽感受到他的動作後,渾身一僵,霎時收斂了全部的煞氣,回過頭,目光溫和地看著黎淮。
黎淮怯怯喊道:「哥。」
「嗯!」司徒高陽歡喜地應道,他有很多想問的話,可這會兒還不是坐下來細說的時候,於是他挑出最關鍵的話問道,「你這些年去哪兒了?」
黎淮也言簡意賅地回答:「我和很多人一起被藥宗堂的人拐走了,藥宗堂的人把我們關了兩三年才放出來,後來我們遇到宗主和斛律大人,他們把我們救出來了。」
「宗主?」
「就是羋陸大人。」
司徒高陽乍一聽這個熟悉的名字,頓時難掩心中的詫異,轉頭朝馬車看去。
斛律偃不知何時倚靠在車門前,雙手抱臂,看熱鬧似的看著他們兄弟情深,隨後揚手將一顆丹藥扔給司徒高陽。
司徒高陽趕忙接住,低頭一看,很快認出了手裡的丹藥。
是一顆解藥。
準確來說,是藥宗堂特製毒藥的解藥,需要一月一顆地服下,並且連著服用十二月,否則將會七竅流血而亡。
斛律偃為何把這顆解藥扔給他,答案不言而喻。
「……」司徒高陽的臉色難看至極,眼中冒出騰騰怒火,他怒瞪斛律偃,「你竟敢……」
斛律偃把食指豎於唇前,用一個「噓」字輕飄飄地打斷了他的話。
「時間快到了。」斛律偃嘴角上揚,看著像是在笑,可誰也感覺不出他眼裡的笑意,他歪了歪頭,「你應該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轉眼間就和你天人永隔了吧。」
司徒高陽沉默片刻,硬生生把滿腹的火氣壓了下去,他將解藥塞進黎淮嘴裡。
面對黎淮,司徒高陽的態度柔和了不少:「先把解藥吃了。」
黎淮咕嚕一聲咽下解藥。
司徒高陽這才重新看向斛律偃:「你想如何?」
斛律偃冷冷開口:「別礙事。」
司徒高陽瞬間明白了斛律偃的意思,非常識時務地彎腰扛起還一頭霧水的黎淮,便閃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遠處的斛律幸和斛律蘭父子倆全然懵了。
司徒高陽就這麼跑了?
明明來之前司徒高陽還興致沖沖地說要活捉斛律偃,結果司徒高陽莫名其妙找回那個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弟弟後就這麼拋下所有人跑了?
不……
司徒高陽沒有拋下所有人,而是帶走了一半左右司徒家的人,原本層層疊疊包圍了他們幾個圈的人散去一半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圈……
斛律蘭咽下嘴裡的血腥味,又驚又怒地看向斛律幸:「他們就這麼跑了?」
斛律幸也氣得咬牙切齒:「我早該知道司徒家的人不靠譜,當時就不該信了他們的鬼話!」
斛律蘭道:「爹,那我們怎麼辦?」
斛律幸呵呵一笑,眼中儘是肅殺之氣:「既然是從我手裡逃出去的人,便由我來親自解決他!」
說完,斛律幸將受傷的斛律蘭交給身後的人,他目光陰沉地望著斛律偃從馬車裡走出來。
五年不見,斛律偃早已不是他印象中那個缺胳膊少腿的瘦弱男孩,甚至眉眼長得和他那個討人厭的姐姐越發相似。
斛律幸直勾勾地盯著斛律偃的臉,那張既像林頌又像斛律婉的臉。
他突然後悔當初聽了司徒溫婉婦人之仁的話沒有要了斛律偃的性命,他就不該把斛律偃扔到寒土深淵自生自滅,他應該親手了結了斛律偃。
他怎麼沒有想到——
林頌和斛律婉結合生出的孩子,一定比他的爹娘更礙眼。
斛律幸努力控制住抽搐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牽了下嘴角:「五年不見了,你也長大了。」
事實證明,斛律偃不僅長大了,而且和斛律幸相對而立時,幾乎高出斛律幸半個腦袋。
斛律偃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輕笑出聲。
他笑得分外好看,眼睛微眯,露出潔白的牙齒,仿佛所有陽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讓他那般耀眼奪目。
可斛律幸只感受到了一陣毛骨悚然。
原因無他,只因長大後的斛律偃笑起來和斛律婉實在太像了,簡直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