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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北並不作答。
「你就是慫恿秋北的那個人!」聞人正一個箭步上前,嘩的一聲抽出長劍直抵秋北胸口,「你是誰?你有什麼目的?」
誰知秋北並不畏懼他的劍頭,甚至略顯不耐地撇了撇嘴角:「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你只需按照我所說的話去做,便可從裡到外地徹底摧毀斛律偃。」
聞人正的目光里挾了幾分警惕:「我憑什麼聽你的話?」
「就憑你想解決掉斛律偃,正好我也想幫你。」
聞人正好歹經歷過那麼多大風大浪,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那個人的話,但他也不敢輕易對那個人動手。
一方面是那個人似乎知道他們聞人家的所有秘密,另一方面是那個人的本體並不在這裡,那個人只是暫時借用秋北的身體罷了,若他動手,受傷的人只有秋北。
所有想法都在瞬間進行,僅是片刻,聞人正便收斂了思緒,他毫不隱藏自己對那個人的防備,沉聲開口:「你與斛律偃有何恩怨?竟然想借我之手殺了斛律偃。」
「不,我的目標不是斛律偃。」
聞人正眼裡閃過一抹驚訝:「你是這麼做是為了誰?」
「羋陸。」從嘴裡擠出這個名字時,秋北的臉上浮現出了絲絲縷縷的怨恨,像蛛網一樣遍布他整張臉。
「羋陸?」
「你可知一種名為藤壺的東西?」秋北娓娓道來,「那是寄生在龜殼上面的一種東西,它緊緊攀附著龜殼,從上面汲取它需要的養分,可被寄生的烏龜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藤壺一點點地蔓延到龜殼之下,長進它的肉里。」
聞人正莫名地皺起眉頭。
「你知道烏龜的感受嗎?它好痛苦,每天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藤壺吞噬,它傷心欲絕,便一直在尋找能夠幫助它清理掉藤壺的人。」
聞人正仿佛從秋北的話里聽明白了什麼,臉上的莫名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他往後一個趔趄,一時沒站穩,坐回之前的椅子上,手裡握不住的長劍也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聞人正,按照我所說的話去做吧,你方能心想事成,到時候,那把七星崑崙劍失去了它苦苦等待的人,自會成為你的囊中之物,你再也不用以斛律婉的血養育你和其他女人的孩子。」說著,秋北驀地一笑,「那些孩子到底不是斛律婉所出,喝了斛律婉再多的血,也拔不出你想要的七星崑崙劍。」
聞人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抬手指著秋北,胸膛劇烈起伏,聲音顫抖不止:「你怎麼會知道那些事……」
他從來沒有把那些事告訴過任何人,連聞人曉和聞人遙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以為那些孩子是斛律婉所出,時間久了,說的人多了,連他自己也欺騙過去了。
秋北笑道:「我無所不知。」
「……」聞人正猶如被抽了魂,怔愣許久,都沒從那陣鋪天蓋地而來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
直到聽見聞人遙不明所以地喊了一聲小叔,他驟然坐直身體,雙目炯炯地盯著秋北:「你說從羋陸身上下手,那我要如何下手?」
「你作為家主最為見多識廣,應當知道魂魄的下場如何。」
「異世?!」
聞人正猛然拔高聲量。
良久,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難怪他一直覺得那個羋家繼承人的行徑奇怪,拋下親生父母和整個家族不說,還跟隨斛律偃一起墜入魔道。
原來如此……
原來是異世魂魄啊。
這麼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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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羋陸和斛律偃準備離開醉城。
同他們一路離開的人還有嚴扶、晚姬以及合歡宗的宗主郁水卉。
雖然羋陸和斛律偃攜帶的人不多,但是加上其餘三人和他們攜帶的隨從,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坐了四個飛行法器。
維持飛行法器的運轉需要大量靈石,並且飛行法器無法長時間地負重飛行,需要每隔兩三天便停下來休整半天。
他們第一次的休整地點是在一小片綠洲上,鮮綠的花草植物圍繞著中間那片被陽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泊。
在荒涼乾旱的魔界,找到這麼一個地方屬實不易。
羋陸和斛律偃下了飛行法器,才注意到不光是他們在這片綠洲上休整,還有數量不少的妖獸三三兩兩地圍在湖泊邊飲水。
嚴扶跟在他們後面,見羋陸的目光落在那些妖獸身上,於是解釋道:「魔界的妖獸也不全部都是兇殘嗜血的性格,有些妖獸靠草木為生,喜歡聚集在水源處,若無意外,它們基本上不會主動攻擊路人。」
羋陸問道:「這裡的妖獸全是以草木為食的妖獸嗎?」
「是的。」嚴扶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它們才能在這裡和諧共處。」
羋陸拉著斛律偃走了近些,發現那些妖獸長得可愛多了,外形和兔子、羚羊等動物有些相像,只是個頭更大,身上的顏色更多。
聽見他們走近的腳步聲後,原本趴在湖泊邊飲水的妖獸紛紛停下動作。
它們轉過頭來,圓溜溜的黑眼珠子警惕地盯著他們。
這時,嚴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城主大人,那種外形神似兔子的妖獸並非我們尋常見到的兔子,它叫大腳兔,平常不會輕易招惹路人,但要是被惹急了,就會胡亂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