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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驟然繃緊的鐵鏈拽住了他,與纏在他脖子上的長鞭形成抗衡的力量。
「唔……」那個人齒間溢出痛苦的悶哼,仿佛終於活過來一般,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慘白卻稚嫩的臉。
是斛律偃。
兩年前的、年僅十二歲的斛律偃。
「看吧?還活著。」持鞭的嵬生呲牙咧嘴,對同行之人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我們藥宗堂要用的人,怎麼可能讓他輕易死去?那樣一來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同行之人沉默不語,表情凝重地看著斛律偃。
嵬生又道:「燕豐啊燕豐,要說厲害還是你厲害,我們藥宗堂尋覓了幾十年都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反而是你一來就為我們找到了。」
說完,嵬生高興得哈哈大笑,收回長鞭,拍了拍燕豐的背。
燕豐被拍得腳下趔趄,往前走了兩步,正好撞上斛律偃看過來的目光。
那雙漂亮的鳳眸里溢滿了鮮紅的血絲,漆黑的瞳仁里本是一片死水,但在看見他的剎那,無數情緒如同沸水似的翻騰起來。
痛苦、仇恨、失望等等。
不斷交疊。
最後,交織成一片巨大的網,從眼眸覆蓋到斛律偃的整張臉。
「燕豐……」斛律偃的聲音極為沙啞,吐出來的每個字都宛若泣著血,「你騙我……」
燕豐臉上有心虛之色一閃而過,但他很快恢復鎮定,眼神平淡地看著斛律偃:「抱歉,阿偃。」
斛律偃死死盯著他。
「十多年前,我家收留了你們寡母,若不是我娘冒險騙了追殺你們的那些人,只怕你們早已成為那些人的刀下亡魂,如今你娘死了,正好由你來報答我家的恩情。」
燕豐蹲下身,和寒潭中的斛律偃平視。
整個洞穴都被一顆夜明珠照亮,清冷的光落在燕豐越發陰冷的神情上。
燕豐輕聲開口:「阿偃,你可知你娘是怎麼死的?」
聞言,斛律偃渾身一震,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竟然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鐵鏈晃動的聲音無比刺耳。
嵬生皺起眉頭,揮動長鞭甩在斛律偃身上,浸濕的白衣瞬間漫出一層色彩鮮艷的紅。
斛律偃猛吸口氣。
可他並沒有停止掙扎,甚至越發激動地試圖掙開鐵鏈撲向燕豐。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嵬生一鞭接著一鞭地甩到斛律偃身上,鮮血在冰水裡暈開,很快將那小塊地方染成刺目的紅。
斛律偃儼然成了一個血人,痛苦地抽搐,隨後倒進冰水裡,可他仇恨的目光始終沒有從燕豐身上挪開。
「燕豐,你騙我……」滾燙的淚水從斛律偃眼裡溢出,模糊了他的視線。
十二歲的少年還是太過天真。
在外流浪四年,摸爬打滾,嘗盡人間艱辛,因為思念母親,所以他悄悄地回來了,誰知看到的是母親被懸掛在高樓上的屍體。
明明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還是相信了這個曾經的朋友,跟著燕豐逃跑。
結果是被出賣。
淚水源源不斷地湧出眼眶,順著慘白的臉頰往下流。
在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中,燕豐的臉也看不太真切。
但燕豐的聲音十分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里:「阿偃,你娘死得那麼慘,你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你和你娘一起死吧。」
燕豐頓了頓,笑了:「阿偃,你去死吧。」
阿偃,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黑暗中,仿佛有無數張嘴圍繞著他,那些嘴一張一合,全在說同樣的話——你去死吧。
可是怎麼辦?
他不想死,他想活著。
即便不被任何人期待,即便像螻蟻一樣卑微又可憐地苟活,即便無數次從鬼門關前繞過,他也要活下去。
噗呲一聲。
手上鮮血飛濺。
破碎的心臟從指縫裡擠出去。
這一刻,斛律偃空蕩蕩的內心被填滿,他突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滿足。
所有阻礙他活著的人,都消失吧。
誰也別想攔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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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陸再次一朝回到解放前。
此時此刻,他內心已經毫無波瀾,甚至想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罷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要他還能修煉,就能重回練氣巔峰。
令他驚訝的是斛律偃的狀態,竟然直接捏碎了七殺的心臟。
七殺還沒來得及掙扎,便直挺挺地倒到地上,身體抽搐,大量鮮血從被掏空的胸口裡湧出來。
修真人士和普通百姓不同,心臟是普通百姓活命的關鍵,但對修真人士而言,只要得到有效救治,便能活下來。
因此哪怕七殺變成一個血人,卻依然活著。
五毒懵了,好半天才從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中回過神來,他眼眶發紅地怒吼:「七殺!」
七殺張了張嘴,又是一口鮮血從他嘴裡湧出。
五毒作勢要把七殺拖過來。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隻腳踩上了七殺的胸膛,原本的小洞擴大成了血淋淋的大洞。
七殺發出痛苦的哀嚎。
那隻腳並未停下,順著胸口往上踩去。
五毒身為藥宗堂的人,什麼樣的血腥場面沒見過?可眼前的畫面讓他頭皮發麻,眼睛紅得幾乎能溢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