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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沒了,青草沒了,山清水秀的風景都沒了。
只剩下一片濃郁的白霧。
羋陸閉上眼,在白霧中繼續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意識也同那個女子一樣,悄無聲息地消散在了白霧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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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陸睜開眼。
暖黃的陽光傾瀉而下,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下意識抬起手在眼前擋了擋。
「宗主?」耳旁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你醒了嗎?」
羋陸緩了一會兒,才轉頭看去。
視線里很快映出燕豐那張消瘦得過分的臉。
燕豐小心翼翼地蹲在斛律偃身旁,小聲問道:「宗主,方才你和副宗主不小心進陣法里了?」
羋陸嗯了一聲,在燕豐畏手畏腳的攙扶下坐起來:「斛律偃呢?」
「在那邊呢。」燕豐趕緊往前指了下,他生怕羋陸多想,忙不迭地解釋,「宗主,我們是想把你們抬進屋的,可我們擔心自己笨手笨腳的把你們哪裡磕著碰著了,只好在這裡等你們醒來了。」
羋陸這才瞧見燕豐身後還站著幾個人——都是僥倖在斛律偃手裡活下來的人。
那幾個人皆是年紀不大,剛拜入藥宗堂不久,手上沒有沾染一點鮮血。
否則不管羋陸說什麼,殺瘋了的斛律偃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至於燕豐這個人。
羋陸忍不住多看了燕豐兩眼,他記得那天他壓根沒有注意到燕豐,是斛律偃自己放過了燕豐。
雖然羋陸不知道斛律偃是出於什麼原因才放過燕豐,但是依照他對斛律偃不多的了解,斛律偃絕對不是覺得燕豐這個人不錯才將其留下。
有些時候,活得越久,死得越慘。
燕豐捕捉到了羋陸眼裡一閃而過的同情,頓時心裡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雞皮疙瘩也迅速爬了滿身,他惶惶不安地喊道:「宗、宗主?」
羋陸驟然回神,擺了擺手,向斛律偃走去。
斛律偃昏迷了足足十天。
這十天裡,閒來無事的羋陸把整個藥宗堂都熟悉了一遍,順便讓燕豐等人將齊望天那些人和斛律偃打架時破壞的房屋修繕了。
藥宗堂里種滿了色彩明艷的花花草草,起初羋陸還以為它們只起到了觀賞作用,後來察覺到不對,找燕豐一問,才知曉這些花花草草全是用來製作各種藥物的藥引。
作者有話要說:
又收到好多雷和營養液,謝謝大家!晚點再更一大章!
第043章 膏藥
他讓燕豐帶他去了藥宗堂里存藥的地方。
那個地方的入口居然在明德義的書房裡面, 燕豐在斷壁殘垣中敲敲打打尋尋覓覓,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找到入口。
沒想到通過入口進去,裡面別有一番洞天。
「前宗主在這裡設了一個傳送陣, 雖然我們是從前宗主的書房裡進來, 但其實我們這會兒已經在後山的半山腰上了。」燕豐手裡拿著一顆夜明珠, 一邊引路一邊為走在後面的羋陸解釋。
羋陸道:「你們前宗主可真是謹慎。」
「是啊, 人心隔肚皮, 若不謹慎些, 指不定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燕豐隨口應道,可話音剛落, 他像是冷不丁地想起了什麼, 表情逐漸僵硬。
羋陸走在後面,自然注意到了燕豐那張臉在夜明珠光照下的變化, 他問:「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燕豐趕緊搖了搖頭。
羋陸哦了一聲, 沒再追問。
但若是他仔細看的話, 便會發現燕豐的額頭上溢滿了冷汗,密密層層的恐懼在他眼裡鋪開。
一句無心的話, 倒是提醒了他自己。
他原以為斛律偃是念著往日的情分才留他一條性命,可眼下想來, 這個可能性實在太低了。
斛律偃不是個不謹慎的人, 只是信了他們多年的情分,才會在兩年前義無反顧地跟他走。
斛律偃有多恨他,他心裡是一清二楚的。
而且如今的斛律偃完全沒了曾經的影子, 單憑斛律偃放任乾屍傀儡把藥宗堂的人幾乎殺光這點來看, 斛律偃肯定不會放過他。
那麼留他一條性命, 可能是別有所圖。
想到這裡, 燕豐身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他忽然有些後悔之前沒趁著羋陸和斛律偃昏迷時把他們殺掉。
他修為不高,存下的法器不多,連一樣本命法器都沒有,倘若和斛律偃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真是怕了那群乾屍傀儡,因此即便在羋陸和斛律偃昏迷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想來其他人和他有同樣的顧慮。
不過現在的斛律偃尚處於昏迷當中,興許是他先下手為強的好機會。
燕豐攥緊拳頭,打定主意後,他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事不宜遲,最好今天就動手。
至於那個搶走他們宗主位置的新宗主……
燕豐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打草驚蛇,雖然羋陸只有築基期的修為,但是他不知道羋陸的乾坤袋裡到底藏著多少寶貝,凡事穩妥一些為好。
假若斛律偃死了,還怕收拾不了一個築基期的人嗎?
「燕豐?」
羋陸的聲音拉回了燕豐的思緒。
燕豐回神看見羋陸站在一個放得滿滿當當的架子前,手裡拿著一盒藥物,但羋陸沒有打開那盒藥物,只是翻來覆去地看著盒上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