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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偃的衣袖和褲管都撩了起來,他在水裡活蹦亂跳,濺起無數水花。
「娘親,好涼快呀!」
「那可不,這炎炎夏日裡,還是水裡最涼快……哎呀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打濕衣服,你要氣死娘嗎!」
羋陸繼續往前走,眼前山清水秀的畫面如雲煙般散去。
不一會兒,又匯成了母子倆在山頭放風箏的場景。
那個風箏粗製濫造,一看就是出自他們自己的手,在風中打著旋兒跌到地上,怎麼都飛不起來。
母子倆垂頭喪氣地蹲在被石頭刮破的風箏前,同時嘆了口氣。
羋陸依然看不到女人的全臉,好像斛律偃的潛意識裡早已忘卻女人的長相,只清晰地記得自己和女人相處的片段。
畫面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羋陸抱著斛律偃走走停停。
他仿佛在走馬觀花地瀏覽斛律偃記憶中為數不多的快樂片段,那些片段多是集中在斛律偃三到五歲的時候。
母子倆一起打水、一起做飯、一起上街吆喝賣東西。
甚至還有母子倆沒禁住誘惑悄悄去偷地里的西瓜卻被追得滿地跑的記憶。
後來,斛律偃終於長大一些,他生了病,臉頰通紅,昏昏沉沉地被女人裹在氅衣里。
下雨的夜晚又濕又冷,女人劣質的傘被風吹爛後丟在路邊,她用氅衣的帽子遮住斛律偃的臉,抱著斛律偃跪在大夫的院門外瑟瑟發抖。
「我求求你了,大夫,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燒了兩日,我餵了藥也不見好,我實在沒有法子了,求求你救救他!」女人泣不成聲地哀求。
大夫不耐煩地甩開被女人騰出手來拽住的衣袖,傘往女人懷中孩子的方向偏了偏,但語氣強硬:「又是你!你沒完沒了了是吧?前兩次幫你們看病的錢還沒結給我,這次又來!你當我是做慈善的嗎?」
「我一定給錢!等工錢下來了,我就把前兩次的錢和這次的錢一起給你,求求你了大夫。」女人渾身被雨水淋透,單薄的衣服緊緊貼著消瘦的身體。
她瘦了很多。
只看背影,也能看出她的病態和勞累。
羋陸站在雨中,站在女人身後。
雨水傷害不了他分毫,卻在一點點地衝垮女人的心理防線。
最後,他不忍直視,轉身離開。
淅淅瀝瀝的的水聲驟然消失,耳邊傳來輕微的風聲。
羋陸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那片青青草地上。
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斛律偃的幼年記憶,結果四處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女人的斛律偃的身影。
正疑惑著,他忽然瞧見了自己。
對,就是他。
雖然有些怪怪的,但他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自己的背影——因為那個「羋陸」和他這會兒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連腰間的細帶都是一樣的。
不遠處的他懶懶散散地坐在草地上,雙手撐在身後,正在愜意地曬著陽光。
羋陸揚了揚嘴角,心中一樂,酸酸脹脹的感覺從心窩裡蔓延出來。
原來斛律偃快樂的記憶中還有他。
他原以為自己在斛律偃心裡什麼也不是來著。
於是他停下腳步,想趁著歇口氣的功夫多看幾秒。
很快他又看到了斛律偃的身影。
奇怪的是,「斛律偃」的眼睛已經回來了,漆黑的眸子宛若在水裡浸過似的,明亮且無暇,尋不出一點雜質。
「斛律偃」身形僵硬地站在「羋陸」面前,緊繃的表情里是肉眼可見的緊張,隱隱有著一絲期待。
至於「斛律偃」在期待什麼。
羋陸不太清楚,他甚至疑惑斛律偃怎麼會有這段記憶——他和斛律偃壓根沒去過這種地方。
然而接下來的場景,讓羋陸瞬間把這些疑惑拋到腦後。
他眼睜睜看著「斛律偃」欺/身上前,把「羋陸」錮在身/下,還強硬地將「羋陸」胡亂掙扎的雙手束於頭頂。
羋陸:「……」
「斛律偃」親了親「羋陸」的額頭。
羋陸:「……」
「斛律偃」吻上「羋陸」的嘴唇。
羋陸:「……」
「斛律偃」不老實的手順著衣擺往裡探去。
羋陸:「……」
隨後發生的一切,完完全全地超出了羋陸的想像,就在他即將觀看到最後一壘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有了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他整個人都被驚天巨雷劈得外焦里嫩。
慌忙中,他噌的轉身就走。
可他的腦海混亂不堪,方才看到的畫面像團雜亂的毛球一樣堵在他的心口,他步履飄浮,好似走在雲端。
渾身細胞都在叫囂著不真實。
既然方才的場景不是現實發生,那便是斛律偃做過的夢?
所以斛律偃對他……
竟然是……
作者有話要說:
即將開啟時間大法,畢竟14歲這個年紀幹啥都不方便,唉!
我說下我換文案的原因,這個文案是最初的文案,走的是流水帳風格,攻受之間沒有太多矛盾,但開文的時候發現攻受這性格不可能沒有矛盾,就改了下文案,當時還引起了一些讀者的討論,覺得我的新文案偏火葬場風格了,我還在文案上解釋不會特意火葬場(因為現在的火葬場文已經自成一個派別了……)還是有些讀者不解,現在寫著寫著,又感覺新文案的發展不太對,攻受之間的矛盾可以在外出衝突下化解,實在沒必要再寫內部矛盾,於是我就把文案改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