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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陸定定望著他:「白天不看,夜裡來看,還在窗紙上戳個小洞看,你這樣能看清嗎?」
燕豐:「……」
就在燕豐怔愣之時,羋陸眼尖地注意到了被燕豐踢到角落的煙筒。
羋陸走過去,彎腰撿起煙筒。
燕豐見狀,頃刻間僵成了一塊木頭,豆大的冷汗從他額頭上滑落,他眼睜睜看著羋陸拿起煙筒上下打量,一時間連如何呼吸都不知道了。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羋陸並未看出煙筒的用途,連如何打開煙筒都沒看出來,只能扭頭問他:「這是什麼?」
燕豐裝傻:「回宗主,我從未見過這個東西。」
羋陸問:「這個東西不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
燕豐趕緊搖頭:「不是。」
「哦~」羋陸點了點頭,反手把煙筒放進自己的乾坤袋裡。
燕豐當場傻眼。
他還以為羋陸多少會問一下其他人,到時候他私底下和其他人說一下,就能名正言順地把煙筒拿回來了。
結果羋陸直接私吞了他的煙筒!
這個新宗主以前是在街上討飯的嗎?怎麼什麼都往自己口袋裡裝?
難道一整個倉庫的藥物還填不滿他的胃嗎!
羋陸轉眼瞧見燕豐和白天在倉庫里如出一轍的崩潰模樣,故作擔憂地上前一步:「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難看。」
燕豐連忙後退一步:「我、我沒事。」
「沒事就好。」羋陸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等明兒白天再來看斛律偃也不遲。」
燕豐痛苦地應了一聲,弓著背,腳底抹油似的跑掉了。
羋陸等燕豐跑遠,才從乾坤袋裡拿出方才的煙筒。
他不是傻子。
儘管他不知道這個東西有何用處,可想來對他和斛律偃而言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若不是他發現得及時,只怕燕豐已經對斛律偃做出些什麼了。
其實方才有那麼一瞬,羋陸想過要不要就地把燕豐解決了,雖然他的修為比燕豐低了些,但是他從明德義等人那裡薅了不少羊毛,解決掉一個燕豐不成問題。
但猶豫過後,他還是沒有那樣做。
斛律偃留下燕豐自有他的理由,等斛律偃醒來,讓他自個兒決定燕豐的去留吧。
羋陸拿著煙筒轉身進了斛律偃的屋子,他把燈籠放到桌上,隨即坐到斛律偃的床邊開始琢磨手裡的煙筒。
許是最近琢磨藥宗堂的東西琢磨得多了,他居然摸索出了煙筒的用處,甚至找到了煙筒的開關。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裡面應該裝著某種毒氣,不久前燕豐正是想要把裡面的毒氣放入斛律偃的屋子裡。
羋陸拿著煙筒翻來覆去地看。
他突然有些好奇裡面的毒氣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才被燕豐拿來對付斛律偃,是不是只要把毒氣放出來,屋子裡的他和斛律偃就會無聲無息地死去。
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猶如星星之火,以迅猛之勢點燃整片草原。
他目光怔怔地望著手裡的煙筒。
倘若他這會兒把裡面的毒氣放出來,是不是可以就此解脫?
他解脫了。
斛律偃也解脫了。
儘管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也不太現實,否則他之前在陣法里也不會那般拼命地喚回斛律偃,可頹靡的念頭就像爬山虎,眨眼間便長成大片大片,覆蓋了他的理智。
此時此刻,他滿心只有一個想法——
可不可以試一下?
就一下!
左右失敗的話,還有重頭來過的機會。
只是在下次機會到來之前,他需要熬過前面十多年跟機器人似的走劇情的艱難日子,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還會像這次一樣擁有自主意識。
跳動的燭光在羋陸臉上晃蕩,襯得羋陸的臉色時明時滅,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沉默許久,終是被衝動戰勝理智,鬼使神差地用食指去撥煙筒的開關。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開關時,耳邊陡然生出一陣急風,那隻手的動作太快,劃破空氣的瞬間有如一把利刃飛來。
下一刻,羋陸的手腕被死死抓住。
羋陸猝不及防,嚇得身體一顫,連帶著煙筒也沒拿穩,咕嚕咕嚕地滾到了床底下。
安靜在空氣中蔓延。
羋陸僵住不動。
直到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在做什麼?」
羋陸如夢初醒,扭頭看去,才發現斛律偃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睜著那雙黑洞洞的眼眶。
斛律偃的黑髮散得滿枕頭都是,相對而言,他的臉色實在慘白,除了眉眼外,沒有一點色彩,連嘴唇也發乾發白。
然而斛律偃的力氣極大,捏得羋陸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顫抖。
須臾,斛律偃再次問道:「你剛剛在做什麼?」
羋陸心知斛律偃可能察覺到了什麼,咬了咬牙,實話實說:「我在看燕豐掉落的東西。」
「什麼東西?」
「不知道。」羋陸停了下,又說,「可能是一個放毒的東西。」
「你想要毒死我嗎?」
羋陸沒想到斛律偃會問得如此直接,安靜了一會兒,他忽然揚唇笑了起來:「不,還有我,我和你一起死。」
話音未落,抓著他手腕的力道再次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