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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這樣的斛律偃,竟然拖著畸形的手腳跟來了!
當羋陸看見斛律偃向他走來時,詫異地以為斛律偃手腳的畸形已經被矯正了。
可剛這麼想完,便聽得一聲悶響——斛律偃腳步不穩地摔到了地上。
所以,斛律偃畸形的手腳並未被矯正,只是不想放他離開。
斛律偃不久前的放手也不是相信他的話,而是在試探他——
試探他會不會就此放棄。
試探他會不會就此離開。
於是斛律偃跟來了。
哪怕拖著畸形的手腳往前爬,也要爬著來。
思及此,羋陸打了個寒顫。
他渾身發冷,大腦失去了指揮能力,整個人猶如磐石一般站在原地不動,只有冷汗順著他的脊背涔涔而下。
倘若他方才逃跑了,結局可想而知。
不僅他會丟掉性命,而且兩個男子乃至整個羋家都會在第一時間受到牽連。
他險些一步邁到深淵。
他跟隨了斛律偃數百年,怎麼忘了斛律偃本身是個極度記仇的人?
就在羋陸怔愣時,斛律偃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他面前,還沒穩住身形,便一把握住了羋陸的手腕。
剎那間,劇痛襲來。
羋陸甚至聽見自己手腕發出輕微的咔擦聲響。
與此同時,斛律偃身形不穩地跌到他身上。
他低頭看去,只見斛律偃扣著他手腕的五指幾乎嵌進他的皮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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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羋陸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回羋家,但是想到羋家人還在滿京城地找他,他不得不遠離京城,朝西北方向走。
西北方向地勢怪異,既有崎嶇的山脈又有幽深的叢林,人煙荒蕪,每個小鎮以及村落之間相隔甚遠,不容易被尋到蹤跡。
而且那邊靈力充沛,若不考慮環境因素的話,不失為一個修煉寶地。
羋陸白天背著斛律偃趕路,夜晚帶著斛律偃尋找合適的地方休息。
他休息時不忘修煉。
不出兩天,他再次衝破鍊氣巔峰、成功築基。
吸取之前的教訓,這次羋陸謹慎了不少,斛律偃醒著時,他便和斛律偃保持距離,等斛律偃睡著了,他才背著斛律偃繼續趕路。
誰知趕路到一半,背上的斛律偃神不知鬼不覺地醒了,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當場把羋陸吸回鍊氣期。
羋陸:「……」
啊啊啊!
他的修為!!
羋陸悲痛欲絕,終究忍無可忍,把斛律偃丟到地上。
斛律偃跟破布娃娃似的,被丟到地上,便一動不動地躺著。
羋陸見狀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個人簡直貪得無厭!吸一兩次就罷了,哪有接二連三地吸?」
斛律偃面無表情,連姿勢都沒變一下。
「你別裝傻。」羋陸掀開衣擺,憤怒地蹲到斛律偃身旁,「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
斛律偃沉默不語。
羋陸見狀,這才意識到斛律偃能聽見又如何?
斛律偃的舌已被祭祀,哪怕能聽見也無法做出回應。
羋陸深吸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他換了個說法:「我跟你打個商量怎麼樣?」
斛律偃還是沉默不語。
羋陸道:「要是你聽明白了我的意思,便點個頭。」
斛律偃繼續沉默不語。
羋陸仔細觀察半天,也沒看出斛律偃有點頭的意思,不禁有些疑惑。
難道他以為錯了?
其實斛律偃聽不見他說話?
可幾天前斛律偃的的確確就他說出的話做出過反應。
羋陸想不出答案,斛律偃也不肯配合他,無奈之下,他只好接著道:「我可以讓你吸我的靈力,但我有個條件,你不能把我好不容易提上去的修為全部吸掉,這不僅是為了我,也是為了你。」
斛律偃空洞的眼眶對著正上方的天空,像極了一根木頭。
「你看我每天都要背你趕路,還要幫你驅趕可能出現的壞人和野獸,倘若我的修為始終原地踏步,你也會被置身於危險當中,不是嗎?我們屬於利益共同體,你不能光顧自己發展呀!」
羋陸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得頭頭是道。
但凡斛律偃有衡量利弊的能力,就能聽明白他的意思、和他達成共識。
除非斛律偃只把他當成一次性血袋。
可斛律偃好歹是個十四歲的少年,應該懂得可持續性發展的道理。
何況斛律偃從小到大經歷了那麼多,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年。
羋陸期待地望著斛律偃。
結果斛律偃閉上眼。
羋陸:「嗯?」
什麼意思?
這是要考慮一下還是困了?
羋陸摸不清頭腦,忙道:「你考慮清楚了嗎?要是考慮清楚了,便點個頭。」
斛律偃沒搭理他。
「斛律偃?」羋陸大著膽子湊到斛律偃耳旁,「你到底是聽不見還是在裝傻?」
話音未落,他便瞧見斛律偃的耳朵和尋常人的耳朵有些不一樣。
斛律偃的耳朵藏在細密的黑髮之下,若隱若現。
之前羋陸的修為停在鍊氣初期,好不容易築基,結果被斛律偃一口吸回解放前。
他忙著修煉,無暇顧及其他,此時仔細一看,居然發現斛律偃藏在黑髮下的耳朵只有半個。